第五部 牧师(第7/9页)
第二天早上,他在平常出门的时间离开了家,装作去上班。尽管他坚信那个人就是蒂加丁,但他还是得确认。他开始跟踪牧师的一举一动。一周之内他看见这个混蛋干了帕米拉·里斯特3次,就在乱岭路边上的一条旧农场小道上。每隔一天的正中午,她都从父母家走过来,穿过田地和他会面。蒂加丁坐在跑车里顾镜自赏,等她过来。看着他们在这里幽会了3次之后,阿尔文花了一个下午用枯枝和飞蓬草做了个掩体,离高高的橡树下牧师停车的地方仅有几码之遥。蒂加丁向来一完事就把姑娘赶走。他喜欢在树下游荡一会儿,排空膀胱,听着车子收音机里的泡泡糖摇滚乐。阿尔文偶尔会听见他自言自语,但听不清说了什么。二三十分钟之后,蒂加丁就会发动车子,在小道尽头掉头回家。
再下一周,牧师把帕米拉的妹妹也加入了“值勤名单”,但他和贝斯·安的幽会在教堂里面。此时阿尔文已经确信无疑,当他被周日早上传遍全镇的教堂钟声敲醒时,他决定开始行动。如果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失去勇气。他知道蒂加丁总是在周一和姐姐幽会。至少那个色魔狗杂种的习惯很有规律。
阿尔文数了数过去几年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床底下的咖啡罐里一共有315美元。周日晚餐后他开车去“老虎机”那里买了一瓶威士忌,和伊尔斯科尔在门廊上喝了一晚上。“你对我真好,孩子。”老人家说。阿尔文强忍了好几回眼泪。他想到了明天。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
那是个美好的傍晚,几个月来从没这么凉快过。他进屋叫来了爱玛,她和他们坐了一会儿,拿着她的《圣经》和一杯冰茶。莱诺拉走的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煤溪圣灵教堂。“今年秋天来得有点儿早啊。”她用枯瘦的手指把书里看到的位置折了一下,凝望着马路对面,树叶已经开始泛起了铁锈色:“我们得开始考虑弄点柴火过冬了,对吧,阿尔文?”
他看着她。她还盯着山边的树林。“是啊,”他说,“一不留神就冷下来了。”他恨自己骗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真想和他们道个别,但万一警察要追捕他,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那晚他们上床休息之后,他在一个运动背包里装了几件衣服,放进了车子后备厢。他俯身靠在门廊栏杆上,听着运煤火车隐约传来的轰隆声,那列火车正越过往下一行山头,一路北上。他回到屋里,把100美元塞进爱玛放针线的锡盒里。当晚他彻夜未眠,第二天只喝了一点咖啡当早餐。
他在掩体里坐了两个小时,里斯特家的姑娘终于匆忙穿过田地走了过来,早了大概15分钟。她看起来忧心忡忡,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表。蒂加丁出现了,在满是车辙的路上放慢了车速,她没有像之前一样跳上车去。相反,她站在几英尺之外,等着他熄火。“快进来,甜心,”阿尔文听见牧师说,“我有满满一袋宝贝给你。”
“我急着走,”她说,“我们有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碰我妹妹的。”姑娘说。
“哎呀,帕米拉,我对她又不是真心的。”
“不,你不明白,”她说,“她跟妈妈说了。”
“什么时候?”
“大概一小时前。我觉得我也逃不了干系。”
“那个小贱人,”蒂加丁骂道,“我几乎没碰她。”
“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帕米拉说。她紧张地看着马路。
“她到底说了什么?”
“相信我,普雷斯顿,她全都说了。她害怕极了,因为她血流不止,”姑娘指着他,“你最好没做什么让她生不了孩子的事情。”
“妈的。”蒂加丁说。他下了车,前后踱了几分钟步,手背在身后,像是将军在帐篷里策划着一场反攻。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真丝手帕,轻拍着自己的嘴。“你觉得你妈会怎么做?”他最后说道。
“据我对她的了解,等她带贝斯·安去了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该死的警长。你也知道,他是我妈妈的表哥。”
蒂加丁双手按住姑娘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但你没提我们两个的事情,对吧?”
“你觉得我疯了吗?让我说还不如让我去死。”
蒂加丁放开她,靠在车上。他望向他们面前的田地。不知为什么没人耕种。他想象着废旧的两层小楼,几台生锈的老式机器躺在野草中,也许还有一口手挖的井,满是清凉、洁净的井水,上面盖着朽坏的木板。有一瞬间,他想象着自己把这个地方修葺一新,安顿下来,过着简单的生活,周日做礼拜,平时就用满是老茧的双手在农场里工作,傍晚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坐在门廊外面读几本好书,几个温软的婴孩在阴凉的院落里嬉戏。他听见姑娘说她要走了,等他终于转身看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然后他想到也许帕米拉只是在骗他,想吓唬他放过自己的妹妹。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觉得奇怪,但假使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他最多只有一两个小时可以收拾行李离开绿蔷薇县。就在他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声音说:“你这个牧师当得不怎么样啊,对吧?”
蒂加丁抬头一看,拉塞尔家的男孩正站在车子门外,用一把不知什么手枪对着他。他没有枪,对于枪的唯一了解就是它们通常会带来麻烦。从近处看男孩高大了很多。他注意到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深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不知道辛西娅觉得他怎么样。尽管他知道这很荒谬,毕竟他搞过这么多雏儿,但刚才他的确感觉到了嫉妒带来的心痛。他悲伤地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和这个男孩没法比。“你他妈干什么呢?”牧师说。
“一直在看你糟蹋那个刚走的里斯特家的姑娘。如果你敢发动汽车,我就把你的贱手打断。”
蒂加丁松开了点火钥匙:“你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小子。我根本没碰过她。我们只是在说话。”
“也许今天没有,但你老汉推车推得挺有规律的。”
“什么?你在监视我?”也许这小子是个偷窥狂,他想,回忆起他收集的色情杂志上面的说法。
“你过去两周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
蒂加丁朝挡风玻璃外望去,看着小道尽头那棵高大的橡树。他在想这是不是真的。他在脑中数了数过去几周之内和帕米拉来这里的次数。至少6次。的确很不像话,但与此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小子没看见他搞他妹妹。真不敢想象这个神经病乡巴佬会做出些什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