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2/14页)
“腹部和子宫被人切开,”他诊断道,努力保持镇定而冰冷的语气,“技术娴熟,就像出自外科医师之手。女孩腹中的胎儿被人摘走了。取胎儿时她还活着,但手术不是在这儿进行的。她们全都这样吗?伦内普,我在问你话呢。”
“不是……”密探打了个寒战,将目光从那具尸体上移开,“其他人是被绞死的。她们没怀孕……不过我们可以尸检……”
“这样的女孩总共多少个?”
“除了这个,还有四个。我们还没能查出任何一人的身份。”
“这话可不对,”迪杰斯特拉的声音透过手帕,“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孩。她是朱莉,兰尼尔伯爵最小的女儿,于一年前神秘失踪。我这就去瞧瞧另外几个。”
“有几具尸体被烧焦了,”伦内普说,“想要辨认会很困难……不过阁下,除了这些……我们还找到了……”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井里有骸骨。”密探指了指地上那个硕大的窟窿,“大量的骸骨。我们还没能将其取出并进行检验,但可以肯定,全是年轻女子的尸骨。如果我们请求巫师的协助,也许就能辨认她们的身份……并通知那些仍在寻找失踪女儿的父母……”
“无论如何,”迪杰斯特拉转过身,“别把这里的发现泄露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尤其不能告诉那些巫师。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我已经没法信任他们了。伦内普,上面几层也彻底搜查过了?找到对这次任务有帮助的东西没?”
“没有,阁下。”伦内普垂着头说,“接获线报之后,我们立刻赶到这座城堡。但我们来得太迟了。一切都被烧光了,被一场可怕的大火吞噬殆尽。毫无疑问,那是魔法火焰。只有在这儿,在这地牢里,咒语没能摧毁一切。我不清楚原因……”
“我清楚。点燃引信的不是威戈佛特兹,而是里恩斯或那巫师的另一个跟班。威戈佛特兹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只会留下墙上的烟尘。哦,没错,他知道火焰除了净化之外……还能掩盖痕迹。”
“的确如此。”伦内普喃喃道,“我们没法证明威戈佛特兹来过这里……”
“那就伪造好了。”迪杰斯特拉收起手帕,“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我知道威戈佛特兹来过这儿。除了这些尸体,地牢里还有人活下来吗?那扇铁门后面是什么?”
“这边走,阁下。”密探从一名助手手中接过火炬,“我来带路。”
毫无疑问,本该将地牢里的一切都烧成灰烬的魔法之火就从这里烧起,在这扇铁门后的宽敞房间里点燃。咒语的误差令其效果大打折扣,但当时的火势依然极为猛烈。火焰烧焦了摆在一堵墙边的架子,烧毁并融化了上面的玻璃器皿,只留下一团散发出焦臭味的垃圾。房间里没被烧毁的,只有一张金属面的桌子,以及两把固定在地上的椅子。它们式样古怪,但其功用却显而易见。
“这种构造,”伦内普咽了口口水,指着与椅子相连的卡环,“是为固定……分开的……双腿。大幅度分开的双腿。”
“杂种,”迪杰斯特拉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杂种……”
“我们在这把木头椅子下面的沟槽里发现了血液、粪便和尿液。”密探轻声续道,“钢制的那把是全新的,可能完全没用过。我不知道这椅子是做什么用的……”
“我知道。”迪杰斯特拉说,“这把钢椅子是为某个特别的人打造的。某个被威戈佛特兹怀疑有特殊能力的人。”
***
“我不是看不起迪杰斯特拉和他的情报机构。”席儿·德·坦沙维耶说,“我也知道,找到威戈佛特兹只是时间问题。但抛开私人恩怨不谈——虽然在场的某些人似乎沉迷于此——我要冒昧地说一句:我们根本没法断定希瑞在威戈佛特兹手上。”
“如果不是威戈佛特兹掳走了她,那还能有谁?她当时就在岛上。就我所知,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把她传送走。她也不在迪杰斯特拉或某位国王手里,这点我们可以肯定。海鸥之塔的废墟里也没发现她的尸体。”
“托尔·劳拉,”艾达·艾敏缓缓地说,“曾经隐藏着一扇非常强大的传送门。女孩会不会通过传送门逃出了仙尼德岛?”
叶妮芙垂下头,用睫毛遮住眼睛,指甲埋进扶手上的斯芬克斯头像。冷静点儿,她暗想,冷静。她能感觉到玛格丽塔在看她,但她没抬头。
“如果希瑞走进了海鸥之塔的传送门,”艾瑞图萨的女校长语气一变,“恐怕我们就得忘掉这些安排和计划了。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希瑞了。托尔·劳拉传送门早就受过损害,如今更是完全毁坏。它已经扭曲了。使用它很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我们到底在讨论什么?”萨宾娜吼道,“要找到塔里的传送门,甚至只是看到它,都需要第四阶的魔法!想要启动传送门,更是需要极其强大的魔法能力!就连威戈佛特兹都未必做得到,更别提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了。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在你们看来,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身体到底能有多么特别?”
***
“邦纳特先生,”恩希尔皇帝的御用验尸官,外号“灰林鸮”的史提芬·史凯伦伸了个懒腰,“她有没有那么特别真的很重要吗?我倒宁愿她彻底消失。为了实现我这个愿望,我打算付你一百弗罗林。如果你觉得好奇,可以自己去确认一下——杀她之前还是之后都随你。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郑重地向你保证,我给你的酬劳都不会改变。”
“要是我把她活着交给您呢?”
“同样不变。”
名叫邦纳特的男人拧了拧自己灰色的胡须。他的个子高得惊人,身材却瘦得皮包骨。他的另一只手自始至终按在剑上,就像不想让史凯伦看到华丽的剑柄圆头似的。
“需要我把她的脑袋带给您吗?”
“不需要。”灰林鸮皱起眉头,“我要她脑袋做什么?浸在蜂蜜罐子里吗?”
“作为证据。”
“我相信你。众所周知,你很可靠,邦纳特。”
“感谢您的赏识。”赏金猎人笑了笑。看到他的笑容,史凯伦突然感觉脊背发凉——尽管他有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候在酒馆外。“虽然我当之无愧,但赏识我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如果我不把耗子帮全体成员的脑袋带去,瓦恩哈根家和某位男爵老爷是不会付钱的。既然您不需要法尔嘉的脑袋,那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拿去凑成一套吧。”
“好让你再拿一份赏金?你的职业道德去哪儿了?”
“尊贵的大人,”邦纳特眯起眼睛,“我赖以为生的手段不是杀戮,而是经由杀戮提供的服务。我只是在向您和瓦恩哈根家同时提供服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