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7/7页)
七层地狱!事变猝不及防!
乔拉爵士正待起身,寡妇合上扇子,满脸伤疤的人向前一跨……他们身后却传来女孩的尖叫。提利昂急忙转身,刚好见到那侏儒朝他扑来。那是个女孩,他猛然意识到,穿男人衣服的女孩,想用那把匕首宰了我。
刹那间,乔拉爵士、寡妇和疤脸男都像石头一样定住了。旁边桌子的人享用着麦酒和葡萄酒,无意干涉这边的事。提利昂戴着锁链,只能双手一起行动——刚好够到桌上的酒壶。他死命握紧它,向前一泼,把残留的酒液全泼到冲来的侏儒女孩脸上,然后他跳向一侧以求避开匕首。他的头狠狠地撞在地上,酒壶也摔得粉碎。女孩很快冲到了他身前。提利昂忙向旁一滚,匕首插进了地板里。女孩拔出来又刺……
……但她忽然间就被乔拉爵士拎了起来,双腿在空中疯狂乱踢。“不!”她用维斯特洛通用语哭号道,“放开我!”她挣扎时撕破了外衣。
莫尔蒙用一只手提起她的领子,另一只手拧下匕首。“够了。”
店老板拿着棍子现身。他看见破碎的酒壶,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是侏儒打架。”紫胡子的泰洛西人咯咯笑道。
提利昂朝空中不断扭动、浑身湿透的女孩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他质问,“我见过你吗?”
“他们杀了他,”说出这句话,她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软弱地吊在莫尔蒙手上,眼里满是泪花,“他们杀了我哥哥。他们抓住他,又把他杀了。”
“谁杀了他?”莫尔蒙奇道。
“水手杀的,七大王国的水手,五个都喝得烂醉。他们看见我们在广场上比武,就跟踪我们。等发现我是女的,他们放我走了,但抓走了我哥哥。他们砍了他的头!”
提利昂忽然震惊地明白了原委。他们看见我们在广场上比武。他知道这女孩是谁了。“你是骑猪的?”他问她,“还是骑狗的?”
“我骑狗,”她抽抽噎噎地说,“奥普骑猪。”
他们就是在乔佛里的婚礼上表演的那对侏儒。当晚的种种麻烦皆因那场表演而起。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在半个世界之外与他们重逢。也许一切并非巧合。只消有猪的一半聪明,他们也该知道在小乔丧命后赶紧逃离君临,瑟曦迟早会把儿子的死怪罪到他们头上。“放她下来吧,爵士,”他告诉乔拉·莫尔蒙爵士,“她不会再对我们不利了。”
乔拉爵士依言把侏儒女孩扔到地上。
“你哥哥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们与此无关。”
“与你有关!”女孩挣扎着跪起来,一边用那身被酒液污染、扯烂了的外套遮掩住苍白的小乳房,“他们要的是你,他们把奥普当成了你。”女孩痛哭失声,口不择言地向周围人求助。“他该死!我那可怜的哥哥却代他死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帮我杀了他!”店主粗暴地抓住她胳膊,把她提起来,还用瓦兰提斯话大骂,想知道谁会为今天的损失赔款。
水边寡妇冷淡地看了莫尔蒙一眼。“都说骑士的职责是保护弱者和无辜之人,以此类推,老身就是瓦兰提斯最高尚的处女了。”她的笑声里充满轻蔑,“孩子,你叫什么?”
“分妮。”
老妇人用古瓦兰提斯话叫住店主。提利昂听到她吩咐对方带侏儒女孩回房,给她酒喝,再换上干净衣服。
他们走后,寡妇端详着提利昂,黑眼睛闪烁不休。“老身还以为,怪物应该大个儿些。矮冬瓜,在维斯特洛,你可换得领主地位;但在这里嘛,你就不值几个钱了。看来,老身不得不帮你一个忙,毕竟瓦兰提斯不是侏儒安身立命之处。”
“您真是太好心了,”提利昂朝她露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不如帮忙帮到底,替我把这些可爱的铁镯子去掉如何?这只怪物只有半个鼻子,这破鼻子还偏偏痒得厉害。链子太短挠不到,真叫个难受。帮忙卸下来吧,我很乐意用它们为您打造一份好礼。”
“你真慷慨。别看老身现在穿金戴银,从前也戴过铁镣。很抱歉,这是瓦兰提斯,在这座城市里,虽然铁镣铁铐比隔天的面包还便宜,但没人敢公然协助奴隶逃跑。”
“我不是奴隶。”
“每个落在奴隶主手上的人都重复着同样的悲哀说法。老身说过了,老身不敢……在这里帮你。”她再度倾身向前,“两天后,平底商船塞斯拉·科荷兰号会启程前往魁尔斯,途经新吉斯。船上装了铁、锡,一包包羊毛和蕾丝,五十张密尔地毯,一具盐水浸泡的尸体,二十罐火龙椒,还有一名红袍僧。你上这条船。”
“我们会的,”提利昂答应,“谢谢您。”
乔拉爵士却皱起眉头:“我们不去魁尔斯。”
“这船到不了魁尔斯,本内罗已从圣火中预见了这点。”老妇人露出狡猾的笑容。
“如您所言。”提利昂回以微笑,“如果我是瓦兰提斯人,又是自由民,又拥有古老血统的话,一定选您当执政官,好夫人。”
“老身不是什么夫人,”寡妇重复,“只是瓦加罗的婊子。虎党重新掌权之前,你得离开这里。等你见到女王陛下,请替古瓦兰提斯的奴隶们捎个信。”她伸手摸了摸阡陌纵横的脸颊上,那泪珠刺青被剔除后留下的褪色伤疤。“告诉她我们正翘首以待,告诉她尽快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