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自己人在自己人中间 第三章(第7/8页)
他向前跨了一步,阿利莎溜到一旁。
“工作好、收入不错、有体面的生活……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在你手里,只需要及时想好这次什么有利。结果你还是非这么做不可。我不理解你,安东。”
“而我也不理解你,扎武隆。”头儿挡住了他的路。
黑暗魔法师微怒地看着他。
“看来,你老了。在你情人身体里的,”扎武隆嘿嘿笑了一声,“是安东·戈罗杰茨基。在一连串谋杀黑暗使者的案件中,他就是我们的嫌疑人。他在这个身躯里躲藏了好久吧,鲍利斯?你也没有发现这种换身吗?”
他又嘿嘿一笑。
我看看守日人巡查队员,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需要一秒钟、半秒钟。
然后我看到,斯维特兰娜举起手,接着她的手掌里跳动着一股有魔力的黄色火焰。
她通过第五级的力量考查了,只是在这场斗争中我们仍然不占上风。我们是三个人。他们是六个人。如果斯维特兰娜要动手的话——她既拯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已经连头一起没入粪便之中的我,那么大血战也就要开始了。
我向前跃出。
好在奥莉加锻炼过的身体很强壮。好在我们——无论光明力量还是黑暗力量——都不再习惯使用手和脚的力量,不再习惯简单的、毫不复杂的打耳光的方式。真棒,已失去自己大部分魔法的奥莉加没有忽视这门艺术。
当我的,应该说是奥莉加的拳头砸向扎武隆的肚子后,他弯下身子,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的脚用力地踢中他的膝盖,他腿一弯,然后我就跑到外面去了。
“站住!”阿利莎激动地,同时又恨又爱地喊道。
“抓住他,抓住!”
我沿着波克罗夫卡大街,朝土围子街方向逃跑,包敲打着背部。好在我没有穿高跟鞋。甩开跟踪、隐没消失,在城里求生的课程我一直很喜欢,只不过这门课程很短,太短了,谁能想得到,巡查队的一名工作人员会被迫躲避和逃跑,而不是去捕捉躲避和逃跑的人呢。
后面传来一声长啸。
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我已经本能地跳开了。一道深红的火焰弯弯曲曲地沿着马路飞驰而过,它试图要停下来,掉转头,但是惯性太大:火药钻进了建筑物的墙壁里,一瞬间就把石头烧成了白色。
看起来这是……
我往后退去,摔倒了,往后望了望。扎武隆又抡起作战用的手杖,但是动作很慢,仿佛什么东西束缚住他,妨碍着他。
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若是“夏巴藤”钩住我,我连灰都剩不下了。
这意味着……意味着头儿还是错了。守日人巡查队不需要我头脑里的东西。他们要杀死我。
黑暗使者们紧跟着跑。扎武隆端起武器瞄准,头儿抱住了正挣脱的斯维特兰娜。我跳到一旁,又撒腿跑起来,我已经明白,跑不掉了。高兴的只是——街上没有任何人,谁也不会吃到苦头的。我们的火拼行动一开始,本能的、无意识的恐惧感就把行人都赶走了。
刹车闸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巡查队队员四散跑开,为疯驶的汽车让开了道。司机显然断定自己已到达匪徒火拼的中心地点,所以猛地刹车停了一刹那,然后又加快了速度。
停下吗?不,不行。
我蹿到人行道上,蹲在一辆旧“伏尔加”后面躲避扎武隆。这辆车是临时停下避让意外出现的司机的。一辆银白色的“丰田”车从旁边驶过,突然停了下来,同样发出那种烧坏的刹车片引起的刺耳的声音。
司机一边的门猛然敞开了,接着有人向我挥手。
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这只在廉价的特受欢迎的影片里看到过,突然驶来的汽车顺路接走了正在逃跑的主人公。
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快,快!”我身旁的一个女人喊了起来。不过不需要催促司机——车已经向前疾驶而去。后面闪出一道光芒,于是又一道火焰“腾”地尾随着飞了过来,司机来了个急转弯,让了开去。一个女人尖叫了起来。
他们怎么看正发生的一切呢?以为是机关枪的枪火吗?是齐射的箭吗?是喷火器的发射吗?
“干什么,你为什么返回来!”女人试图向前探去,显然想捶司机的后背。我准备抓住她的手,但是汽车猛然一冲,提前把她推开了。
“不要。”我温柔地说,遇到的却是愤怒的目光。
那还用说吗。一个可爱、但衣衫不整,身后又有一群武装强盗追赶的陌生女人上了汽车,哪个女人会高兴呢,而且为了她,丈夫会突然置身于火下。
不过,直接的危险已经过去了。我们朝土围子街驶去,现在我们正在一条接连不断的车流中行驶。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被甩在后面了。
“谢谢。”我对着头发剪短的后脑勺说。
“没刮到您吧?”他没有转过身。
“没有。非常感谢。为什么您要停下车?”
“因为他是傻瓜!”我的邻座尖声说。她移到后座的另一头,就像躲避鼠疫病人一样躲避着我。
“因为你不是男人,”司机平缓地说,“他们为什么对你这样?算了,不关我的事。”
“他们想强奸我。”我胡乱瞎说道。是的,这是最好的解释。就在餐厅,在餐桌上:不是有着土匪全部乐趣的莫斯科,而是西部的蛮荒之地。
“把你送到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我看看地铁入口上方的闪光的字。“我会自己回家的。”
“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不需要。谢谢,您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好吧。”
他没有争,也没有劝说。汽车放慢了速度,我下了车。我看了看女人,说:
“万分感谢您。”
她发出嗤鼻声,猛地关上车门。
瞧!
不过这种情况多少能证明,我们的工作有某种意义。
我不由自主地整理头发,拍干净牛仔裤。过路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但是没有躲开:我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还有多少时间?在追赶者发现踪迹之前还有五分钟,十分钟吗?或许头儿把他们拖住了吧?
这就好了。因为我似乎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有机会,即使时间短暂,但还是有机会。
我朝地铁走去,边走边从奥莉加的包里取出了手机。我开始拨她的号码,然后骂了一声,拨自己的号码。
五次嗡嗡声,六次、七次。
关掉铃声后,我又拨了自己的号码。这一次奥莉加马上接通了。
“喂?”响起生硬嘶哑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
“是我,安东,”我大声说。从一旁走过的小伙子奇怪地朝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