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在路上 第二十二章 大清算(第8/8页)
横亘在我跟他之间的东西是什么?一个好人的生命、一个女孩的名誉,还有一个借由鲜血和恐惧发泄而出的猥亵欲望。还有,我想着,接着心里一沉,现在又有东西加重了天平的重量:我。第一次,我开始明白,詹米蹲在兰德尔房间的窗户上,手里拿着空枪,心里是什么感受。我开始原谅他对我做的事。
他好像猜到了我的想法,眼睛望着别处说:“你知道……我是说……或许,你能明白,为何我觉得该打你了吧?”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吧,我明白,但那不是全部。“我明白。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原谅你,”我说,接着音调无法克制地略为提高,“但我不能原谅的是你竟然喜欢打我!”
他在马鞍上笑弯了腰,手握着鞍桥,笑了很久。他释放完压力,终于把头转过来看着我。天空现在明显亮了些,我看到他脸上交织着疲惫、紧张和愉悦。他脸颊上的抓痕,在微光中呈现黑色。
“我喜欢!”他喘着气说,“外乡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打你。你太……天哪,你看起来那么美。我当时很愤怒,而你又那样激烈反抗。我不想伤到你,但同时又想打你……”他停下来揉揉鼻子,“天哪,对。对,我喜欢打你。”
“不过说到这儿,你应该肯定我的自我节制。”他说。
我的怒气又逐渐上升。我可以感到,我的脸颊在冷风中又开始发烫了。“自我节制?我记得,你是用有力的左手打我的吧。你把我打得都快残废了,你这个苏格兰自大狂!”
“我没想害你残废,外乡人,你知道的,”他平静地回答,“我指的是后来,如果你记得,我睡在地上。”
我眯眼看他,鼻子喷着气:“噢,那就是所谓的自我节制,是吗?”
“嗯,我觉得在那种状态下搞你是不对的,无论我有多想……我真的很想,”他又笑起来,“这是我天生的缺点。”
“搞我?”这个用语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那种情况下,你不会称之为‘做爱’吧?”
“不管你怎么说,幸好你没那么做,否则你身上已经少了珍贵部位了。”我镇定地说。
“我想也是。”
“要是你觉得在犯下伤害罪后,没再犯下强奸罪是高贵得值得嘉奖的行为……”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沉默着骑了大约半英里,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我本来想问,等我们抵达巴格伦南后,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他害羞地停顿,“地上有点冷。”
我足足骑了五分钟,没有回答他。等我决定要说什么了,便放慢速度,掉转马头挡住去路,迫使他也停下马来。巴格伦南已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曙光中出现了房舍屋顶。
我让我的马和他的马齐头并进,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英尺。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分钟,然后开口:“敬爱的主人,您能否赏光和小女子同床共枕?”我礼貌地问。
他显然有点迟疑,考虑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态度和我一样正式:“可以。谢谢。”
接着他便拉起缰绳要走,但我制止住他。“还有一事,主人。”我还是很有礼貌地说。
“哦?”
我的手从裙子的暗袋里挥出,曙光照在抵住他胸膛的匕首上,刀面熠熠生辉。
我咬着牙说:“如果,你敢再碰我一根寒毛,詹米·弗雷泽,我会挖出你的心脏,煎来当早餐!”
沉默良久,只有马匹移动和马具碰撞的声音。接着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给我。”他见我迟疑,不耐烦地说:“我不会拿来对付你,给我!”
他双手握着刀刃,刀柄直直向上,月长石在升起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仿佛握着十字架,诵了一段盖尔语。我听出那是科拉姆大厅宣誓典礼上的一段话,他为了让我听懂,接着用英语翻译道:“我向耶稣基督的十字架发誓,以我手上握着的神圣铁器为证,我给予你我的忠贞,许诺你我的忠诚。如果我因背叛或愤怒而对你出手,那就恳请这神圣的铁器刺穿我的心脏。”他在刀柄接合处落下一吻,把刀递给我。
“我不随意威胁别人,外乡人,”他挑起一边眉毛,“也不轻易发誓。现在,可以上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