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来吧,收割 第四章 罗兰和库斯伯特(第5/11页)

“不,”库斯伯特又开始使用低等语。“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那是错的。事实是,你已经失去了方向。你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冠名为爱,把缺乏责任心当做一种美德。我——”

“看在诸神的分上,出来。”阿兰快要咆哮了,他使劲用力把伯特拉出门去。

9

罗兰在视线中消失了,库斯伯特把怒火的矛头指向了阿兰,就如同风向标随着风向改变了一样。两人站在阳光照耀的庭院里,相视而立。阿兰很不愉快,心烦意乱;库斯伯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在身体两侧不住地抖动。

“为什么你老是为他找借口?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鲛坡上的时候,他问我是否信任他。我说是。我现在也信任他。”

“那你就是个蠢货。”

“他是枪侠。如果他觉得我们必须继续等待。那我们就得等。”

“他是枪侠,那是运气!一个畸形的枪侠!变异的枪侠!”

阿兰震惊无语地看着他。

“跟我来,阿兰。是结束这个疯狂游戏的时候了。我们去把乔纳斯揪出来,杀了他。我们的卡-泰特已经完了。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你和我。”

“没有完。如果它真的完蛋了,那也是你的责任。那样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现在轮到库斯伯特沉默了。

“你干吗不骑马出去兜兜风?多逛一会儿,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一下。现在我们的友谊至关重要——”

“这话你跟他讲去!”

“不,我现在要跟你说话。乔纳斯写了对我母亲不敬的脏话。要是我认为罗兰做得不对,你认为我难道不会跟你一起去报仇吗?但那不正中了乔纳斯的下怀吗?他不就巴望着我们失去理智,盲目行动吗?”

“没错,但还是有问题,”库斯伯特稍微缓和了一些,拳头也渐渐松开了。“你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如果我说苏珊毒害了我们的卡-泰特,你会认为我心怀妒忌。但我始终觉得她干了那桩事,尽管不是有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毒害了他的头脑,地狱之门已经打开。罗兰体验到地狱之门里的热度,还误认为那是他对她的热情……但我们要更清醒,阿兰。我们必须想得更周到。为了他,也为了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父亲。”

“你认为她是我们的敌人?”

“不!如果她是,问题反倒简单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又吸了一口,吐出来,接着吸了第三口,吐出来。每吸一口,他就觉得更理智,更清醒了。“别管那个了。现在谈那个也没什么意义。你是对的——我想我要出去好好兜兜风。”

库斯伯特朝他的马走去,又转回身来。

“告诉他,他错了。告诉他,即使在等待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这种正确也是基于错误的前提,一切都是错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我说的地狱之门。就跟他说这是我的感应。你会告诉他吗?”

“会的。库斯伯特,离乔纳斯远点儿。”

库斯伯特骑上马。“我不做任何承诺。”

“你并不是男人。”阿兰伤心地说,更确切地说,他快要哭了,“我们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你最好说的是错的,”库斯伯特说。“因为作为男人的使命就要到来了。”

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10

伯特沿着海岸道路走了很远,尝试着什么也不想。他发现有时候,如果你敞开着思想的大门,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会钻进你的脑袋,通常是些有用的东西。

但这天下午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收获。困惑,痛苦,他脑子里丝毫没有什么新鲜的想法(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最后,库斯伯特打道回府,返回罕布雷。他骑马穿过高街,一路向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致意或聊上几句。他们三人在这一带认识了很多善良的人,他把有些人当做朋友。他觉得罕布雷市的普通民众已经接纳了他们——远离家乡和家人的年轻人。库斯伯特与这些普通百姓越来越熟,渐渐打消了关于他们参与了莱默和乔纳斯肮脏阴谋的怀疑。再说,如果不是因为罕布雷民风纯朴,根本没有人会怀疑这里,“好人”法僧又怎么会选择它呢?今天街上人很多。农夫的集市很繁荣,路边摊排得满满的,品奇和吉利滑稽剧逗得孩子们笑声四起(吉利正在来回追赶品奇,拿着她的扫帚狠揍这个逆来顺受的老可怜)。收割节集市日的布置正在迅速地进行着。但想到集市,库斯伯特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和期待。因为这不是他的集会,因为这不是蓟犁的收割节集会?也许……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他心身俱疲。如果这是成长的代价,他宁肯不要长大。

他骑着马继续往城外走去,把大海抛在身后。太阳照耀在他脸上,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他想他很快就会离开伟大之路,穿过鲛坡,回老K酒吧去。正在这时,他看见老朋友锡弥牵着骡子走过来。锡弥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粉红色的宽边帽斜戴在头上,靴子上满是灰尘。在库斯伯特看来,他好像是一路从地球的另一端徒步走来的。

“锡弥!”库斯伯特叫道,满心以为会看到他愉快的笑容,听见他傻乎乎又滔滔不绝的唠叨。“天长夜爽!你好——”

锡弥抬起头,当宽边帽的帽檐抬起来时,库斯伯特哑然了。他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恐惧——惨白的脸颊,失魂落魄的眼睛,颤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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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锡弥愿意,他本该在两小时前就到达德尔伽朵家了,但他像乌龟似的拖着缓慢的步子走,每一步都被他衬衣里的那封信紧紧拽住。可怕,太可怕了。他甚至不能思考,因为他的心智差不多没有思考的能力。

库斯伯特飞身跳下马,快步走到锡弥身边。他把手放到年轻人肩头。“出什么事了?告诉你的老朋友。他不会嘲笑你的,绝不会。”

“阿瑟·希斯”温和的嗓音和关切的表情让锡弥忍不住抽泣起来。他把蕤不让他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严厉指示抛到脑后,呜咽着一口气讲述了从早上以来发生的一切,有两次库斯伯特不得不让他讲得慢一些。后来库斯伯特把他带到一棵树下,在树阴里坐下来,锡弥才终于把语速放慢。库斯伯特越听越不安。讲到最后,锡弥从衬衣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库斯伯特打开封蜡,看了信封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12

乔纳斯兴高采烈地从老K酒吧回来时,罗伊·德佩普正在等着他。罗伊向他报告,法僧的先遣人员终于出现了,听到这里,乔纳斯的兴致又高了一截。只是罗伊并没有像乔纳斯期望的那样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