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7/8页)
就像是一个预兆。
布朗温在巨石的重压下开始颤抖。“我快要拿不动了!”她说。
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我的指南针指着一个空点,我对布朗温大喊让她把巨石投向那里。她调整角度对准那里,伴着一声解脱的呻吟,她放开了石头。
她放手的下一刻,“空心鬼”朝右边跳去——正跳进了我的指南针所指的地方。“空心鬼”抬头见石头朝它飞来,作出再次跳起的姿势——但没时间了。巨石猛地砸在那生物的头上,把它的身体扫下了墙。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空心鬼”和巨石一起撞在地上。它的触须从石头下面伸出来,颤抖几下,失去了生气,黑色的血液在巨石四周蔓延,形成又大又粘稠的扇形血洼。
“正中目标!”我欢呼道。
孩子们开始跳起来喝彩。“它死了,它死了,”奥莉弗哭喊着,“可怕的‘空心鬼’死了!”
布朗温猛地伸出胳膊搂住我,艾玛在我头顶上亲了一口,贺瑞斯握了握我的手,而休拍拍我的后背,甚至连伊诺克也对我表示祝贺。“干得好,”他有点不情愿地说,“不过别因此自以为是。”
我本该欣喜若狂才对,但似乎毫无感觉,随着颤动的疼痛感逐渐远去,只觉得一股麻木感蔓延开来。艾玛看出我体力透支了。她用别人难以察觉的方式非常体贴地拉起我的胳膊,半搀着我从崖架走开。“那不是运气,”她小声在我耳边说,“我对你的判断是对的,雅各布·波特曼。”
在墙脚下已到尽头的小路,从墙顶处又开始延伸,并跟随一道山脊翻山越岭。
“绳子上的指示牌说的小动物园的入口,”贺瑞斯说,“你猜前面是吗?”
“你才是那个能梦到未来的人,”伊诺克说,“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们。”
“小动物园是什么?”奥莉弗问。
“一群动物的集合处,”艾玛解释道,“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可以这么说吧。”
奥莉弗拍手尖叫起来:“是卡斯伯特的朋友们!故事里的!噢,我等不及要见它们了。你猜伊姆布莱恩也住在那里吗?”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米勒德说,“最好什么也别乱猜。”
我们开始前行。与“空心鬼”的不期而遇仍然令我心烦意乱。我的能力看起来的确被开发了,就像米勒德说的,如同肌肉一般,我越练它就长得越大。一旦我看到一只“空心鬼”,便可以追踪它,而如果我恰好以正确的方式专注于它,便可以预见它的下一次位移,这是一种“感觉多于知晓”的直觉。在异能天赋上习得新东西令我有了一定程度的满足感,特别是通过亲身经历、无师自通这一点。但这种学习环境却不在安全、可控的范围内,没有可以容我犯错的保险措施,我所犯的任何错误都会即刻对自己和身边的人产生致命的影响。我担心其他人会开始相信关于我的“炒作”——或者更遭的是,我自己会开始相信。而我明白,当我开始自大的那一刻——当我不再对“空心鬼”怕得要尿裤子的那一刻——将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也许是运气好吧,话说回来,赶上我的“恐惧—信心比”处在历史低点。十有八九就是这么简单。我边走边把双手插在口袋里,恐怕其他人发现它们在抖。
“看哪!”布朗温停在小路中央说,“云里有幢房子!”
我们处在半山腰,抬头望去,远方高处有一幢看起来几乎是在云堤上保持平衡的房子。随着大家行至山顶,云散开,房子的全貌展现出来。它非常小巧,并非栖息在云上,而是在一座很大的塔上。塔完全由堆积起来的铁路枕木建造而成,那一整组建筑不偏不倚地坐落在一片长满青草的高地中央。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造建筑物之一。高地上,在它的周围零星地分布着几处窝棚,而遥远的尽头是一小片树林,但我们没去关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座塔。
“那是什么?”我小声问。
“一座瞭望塔?”艾玛猜测。
“发射飞机的地方?”休说。
但四处都不见飞机的踪影,也没有跑道的迹象。
“也许是发射齐柏林飞艇的地方。”米勒德说。
我想起老录像里不幸的“兴登堡号”[1]飞艇对接到一座看起来像无线电塔的建筑物顶部——那座建筑物和眼前的这座区别不大——一股恐惧的寒流从我身上穿过。如果在海滩上追捕我们的“气球”就在此安营扎寨,而我们无意中闯进了幽灵的老巢怎么办?
“或许那是伊姆布莱恩的房子,”奥莉弗说,“为什么大家总是直接跳到最坏的推论呢?”
“我肯定奥莉弗是对的,”休说,“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即刻就有一声非人的低吼回复了他,那声音似乎从塔下的阴影中传来。
“那是什么?”艾玛说,“又一只‘空心鬼’?”
“我觉得不是。”我说,体内的感觉仍在逐渐消逝。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贺瑞斯边后退边说。
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它想会会我们。低吼声再次响起,令我胳膊上汗毛竖起,片刻过后,一张毛茸茸的脸出现在塔身底部的两根枕木之间。它像只疯狗一样龇着牙冲我们咆哮,成卷的口水从它长满尖牙的嘴里滴下来。
“那老家伙到底是什么?”艾玛咕哝道。
“进来这个时光圈真是好主意,”伊诺克说,“到目前为止真是让我们受益匪浅啊。”
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枕木间缓缓爬出,蹲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精神错乱般的笑容斜视着我们,仿佛在想象我们的大脑吃起来是什么味道。我说不出它是人是兽,它身穿破旧的衣服,有着人的身体,却像猿一样走路,那佝偻的外形就好像是我们某个绝迹已久的祖先,在几百万年前就被阻止了进化。它的双眼和牙齿呈暗黄色,苍白的皮肤上散布着暗斑,一头长发好似蓬乱的鸟窝。
“谁把它弄死吧!”贺瑞斯说,“或者至少让它别再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