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诗人的归还(第18/59页)
温柴原本想要咆哮出声,但看了看坐在桌子旁边的亚达坦,就压抑住了自己。因为他不想被人看成是这条狗的好兄弟。
“为什么你的神经质又发作了?”
“因为我想不出答案啊!”
“你打算跑去解那个问题吗?”
“那是笔保管了六十六年的巨大财产啊。多得不得了啊!”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掌握侯爵的行踪啊。其他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涉足。”
“呜,呜!我们追侯爵,同时也可以追钱啊。”
“是吗?那么千万拜托你不要再用拜索斯话在那边大喊了。如果你觉得我们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是专程为了让侯爵发现的话。”
妮莉亚一直到了这时才吓了一跳,用手捣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轮流看了看格兰与温柴,然后慌忙地朝空中挥了挥手臂。妮莉亚的动作简直就像掉到水里的人求救一样,宓看了之后歪着头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妮莉亚?”
“呜。我想把我说出去的话给抓回来。”
宓咯咯笑了笑,但此刻温柴却完全无视于妮莉亚。他把椅子拉到窗户边,将手臂放到窗台上,开始朝外面望。
黑暗的巷道中人迹罕至。这里虽然是吟游诗人们的圣地,不管是吟游诗人还是文采不足的文人都用美丽词句谌歌赞美着,但实际上的托比跟任何一座都市都大同小异。该脏乱的地方还是脏乱,该发臭的地方还是发臭,该有人在的地方都有人在。
在这座赞扬普遍性的都市里面,就只有一样东西不太普遍。那就是追踪温柴一行人的人物。
温柴望着巷子另一边的旅社。旅社边的墙壁是一层鱼鳞般贴得厚厚的木板所构成的。温柴稍微抬高了视线。这样一来,那些木板中间钻出的黑洞就映入了眼帘。窗户。总共有五扇。窗户从伊斯的方向开始排列,一直到拜索斯的方向为止。温柴现在望过去的是朝伊斯方向的,也就是位在最东边的窗户。
灯火已经熄了。那些人的确在睡觉吗?温柴很难相信这件事。如果对刚进托比城就碰到的人问:‘请问你遇见过讲拜索斯话的人吗?’那人应该会马上告诉对方有关这闾旅社的线索吧。这样说来他们住在那间旅社的可能性非常小。就像老鼠不会把写了自己行踪的请帖寄给猫一样。
但是侯爵一伙人应该人数不少。而且追了他们这么久,温柴居然连侯爵这票人到底确切的人数有几个都搞不清楚。这么大一票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隐藏自己的行迹呢?
“他们为什么会进来这座城呢?还冒着露出自己行踪的危险。”
温柴的问题连一点方向性也没有。然而坐在桌子对面的格兰还是镇静地回答说:
“我们一行人跟他们同欲望的也有……”
我们一行人之中有一个人(妮莉亚)的欲望与目的都跟他们相同。温柴决心要如此诠释这件事。
“你说钱吗?这个……你的意思是,侯爵已经陷入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是有这个可能性。”
只不过是有可能性而已。温柴面带沉郁的表情转过了头。
“可是那些喽啰为什么不离开侯爵的身边呢?如果他身边没有那些家伙跟着,我们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累得跟狗一样了。”
“我想他们应该是相信侯爵还会东山再起。”
“都是些看不到未来的家伙。”
嘀咕的温柴听到自己说的话,吃了一惊,转向宓的方向。宓在自己的碟子里倒了些啤酒,然后放到桌子底下去给亚达坦。那条狗会喝酒吗?她再次起身,温柴立刻对她抛出了问题。
“宓。看未来的代价要多少?”
“你想看什么呢?”
“侯爵明天早上吃早餐的场景。我想先知道他在哪里吃饭,然后到他的饭里面下毒。”
温柴虽然用很平静的语调这么说,宓则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打算杀掉他吗?”
“我没说过吗?”
“你之前只对宓说,你想要把他弄成失踪状态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之所以没办法马上把他给宰了,是因为那家伙身边带了太多人马。如果我说那个家伙的生存本身就是种重大的罪恶,现在在场的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会强烈同意。”
宓看了看格兰的眼神,马上就得知温柴说的那个人是谁了。那样的眼神,她根本不想再看第二次。
“这根本不合理啊。”
“为什么?我早就在书上读过杀人是种罪恶了。”
“不是,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要是宓看到了侯爵吃早餐的样子,那么侯爵明天就会好端端地吃早餐。他不会吃到毒药而身亡。”
温柴引发了一阵混乱。
“等一下。就算我看了之后再下毒也不行吗?你是说即使如此,侯爵还是会安安稳稳地吃完他的早餐?”
“是的。事情会变成那样。”
“你是说,未来是已经固定的吗?”
“未来是不是已经固定了,连宓也不太清楚。但是宓已经说过,事情会按照宓所看见的未来来实现。就像宓爸爸的故事一样。”
温柴一时之间闭上了嘴,好不容易才再次开了口:
“那应该可以看到侯爵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吧?”
妮莉亚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这样说来连我们的旅程还剩下多久,都可以知道吗!对吧?可以看看还要过多久我们才能抓到侯爵,还是我们会……宓,宓!这些都真可以看到吗?”
格兰想着妮莉亚说不出口的话。‘我们会失败,然后被侯爵杀害。’宓与妮莉亚对望了一下,然后甩了一下头。
“对不起。我看不见。”
“是看不见呢,还是不想看呢?”
宓并没有回答。
决心不发一语的温柴忽然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连一次都没有强迫过宓。为什么会这样呢?虽然自己原本是一次都没想过要强迫女人的杰彭人,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奇怪。虽然宓做过无数令人费解的动作,但是自己却连一次都没有要求她进行说明。而且连格兰与妮莉亚也都是这样,不想去强迫她。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