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诗人的归还(第19/59页)

就在这时,格兰很难得地说出了正确的海格摩尼亚话。

“宓小姐。我在进入这个国家的时候卜看到了一块石碑。”

“石碑?啊啊,你说的是时间之针。”

“那块石碑的名字叫做时间之针吗?无论如何,在那上面刻了一行令我印象深刻的字。”

“海格摩尼亚。你的命运将重新改写。”

“依照那句石碑上写的话,未来是有可能变化的,但是按照你刚才说的话却不是这样。请告诉我。未来是已经固定的吗?”

宓深深吸进了一口气。

“是的。”

“怎么说?”

“如果要简单地解释,那就是因为过去已经固定了。”

“你相不相信木剑能刺破金属盔甲?”

深夜里。这时所有客人、妮莉亚与宓都已经消失回到寝室。温柴对酒店老板放出森冶的目光,表明大厅已经被他跟格兰两个人占据了。酒店老板用放弃的心情,从已经清理好的桌上放下了一张椅子,然后将手臂撑在桌子上。在睡着之前,老板用仅剩的一点自尊心开始大喊:“不要把我给吵醒,你们要喝酒就自己动手拿!”老板立刻陷入了熟睡,温柴内心毫无负担地将整桶酒都搬了过来。格兰默默地伸出手将酒桶的盖子打开,温柴立刻就将跟巨大的酒桶非常不配的小杯子拿来舀酒,开始暍了起来。两人差不多将桶中的酒暍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温柴才开口说出了前面那句话。

格兰用拜索斯话回答。

“什么意思?所谓木剑,不就是用木头做成的剑吗?”

“嗯。”

“木剑不是小孩子用来玩的东西吗?要不然就是用来练习的。那种东西当然不可能穿破盔甲。”

“有可能。”

“什么?”

温柴再次将酒杯拿到酒壶边。格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的手套,说:

“当然,如果戴着这种手套,是有可能的。”

“笨啊。你戴着那双OPG,拿木剑去戳盔甲看看。一定是木剑会先折断。”

“呜。没错。那么要怎么做才办得到呢?”

温柴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慢慢将双手抱到胸前。

“我们国家有一些人不喜欢用铁剑,而更喜欢用木剑。他们都是船员。理由你应该猜得到吧?”

“因为铁剑会生锈吧。我也听说过这件事。”

“没错。虽然我们国家的人很会使用木制的器具,但主要还是因为要在咸咸海风当中保管铁剑实在是太过麻烦。我搞不清楚。也许住在拜索斯的矮人做得出直接丢进海里再捞出来都不会有问题的剑来。但是我们并不是矮人。所以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用木剑。杰彭剑法之所以比拜索斯剑法快那么多,就是因为拥有使用木剑的传统。”

“就剑法而言太过轻佻了,你们杰彭的剑法。”

“你吵死了。无论如何,我自己的表哥就非常会用木剑。在他还是个二等航海士的时候,他的船曾经在伊伽利斯海峡上面受到过海蛟的攻击。那时他直接跳到卷起船只的海蛟身上,用木剑刺穿了海蛟的鳞片。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海蛟的鳞片比起盔甲硬得多。”

“真令人惊讶。”

虽然格兰认为温柴是在夸大其词,但还是没叫他不要吹牛了,只是静静地附和着。但是温柴其实并不想说起那些回忆。

“那怎么可能呢?”

格兰稍微扬起了眉毛望向温柴。温柴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的长剑,说:

“即使用这样的金属剑,想要攻击海蛟也是很困难的。海蛟的鳞片坚硬到令人无法想像的程度。你有没有听过水压这个词?也就是进入到水深处会感觉到的压力。海蛟会在海水的各种深度间游来游去,所以必须能抵御强大的水压。海蛟的鳞片就是硬到能够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但是辛柴却能够把这样的鳞片给刺穿。”

“你表哥的名字叫做辛柴吗?”

“嗯。”

“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没错。那是我能够回答你的唯一结论。因为他受到过很多的磨练。”

格兰低头看了看酒杯,然后也将酒杯稍微推开,双手抱胸了起来。而且他直视着温柴的脸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久之前宓说过,过去扮演了决定未来的角色。她看的其实不是未来,而是过去。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够知道未来。”

“这话我也听到了。所以呢?”

“这番话似乎是对的。辛柴用木剑攻击了海蛟。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看来,也许觉得很神奇,但是我们这些在长久岁月中一直使用木剑很清楚的人,就一定能够理解。”

“这不就是所谓的看着后面,想着前方吗?透过观察过去来预测未来。”

“没错。就是这样。”

温柴这样回答之后举起了酒杯。格兰静静地等待着。一阵子之后,放下酒杯的温柴又说了:

“你问未来为什么已经决定了的时候,宓回答了什么?”

“她说那是因为过去已经决定了。”

“用木剑是不可能刺穿海蛟的鳞片的。”

格兰感受到了混乱的心情。温柴今天说话的方武实在很奇怪。

“如果我不出声,你应该会解释给我听吧?”

“我们国家的人长久以来都有使用木剑的传统。这是所谓过去。而我的表哥辛柴能用木剑刺穿海蛟的鳞片。这个是现在。乍看之下,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错。纯粹只从逻辑上看的话是这样。”

“嗯。对吧。”

温柴闭上了嘴之后,就没再说任何话了。格兰虽然感觉温柴忽视了自己,但也无言地举起了酒杯。托比城的夜晚朝向清晨茫然地流去。温柴将椅子朝后一拉,采取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然后将双腿放到桌子上,说:

“我会先守夜,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先想一下事情。”

“守夜?我们明明在城里,为什么还要守夜?”

“我们不是跟侯爵在同一座城里吗?”

“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动向吗?”

“机率一半一半。”

“如果你想睡了,就把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