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影子不会自己行走(第30/55页)

胡拉玛酒馆的屋顶上。那些是什么人?是夜鹰吗?男子总共有三个,全部都蒙着面。他们在屋顶上不知做些什么工作,立刻沿着墙壁开始下降。一直到了这时,葩才发现他们在屋顶上绑了绳索。

这到底怎么回事?葩压低了身体,小心地绕过烟囱,将身体隐藏在月光下烟囱的阴影中。这段期间男子们还是用小心翼翼的动作沿着胡拉玛酒馆的墙壁下去。这时划过夜空的小小云朵将月亮给遮住了。

周围渐渐陷入了黑暗。

像三只巨大的蜘蛛一样从旅馆的墙壁爬下的男子们一到达目标的窗户,就显露出他们精湛的技艺。先从中闾下来的男子突然翻过了身。男子用脚缠着绳索,一手撑着窗框,完全倒挂在窗户上面,将头小心地伸到窗户上方,开始观察窗户里面的动静。另外两个男人下到窗户的左右两边,踏着墙壁等在那里。看到这种有组织到令人惊讶的行动,葩连呼吸声都压低了。

除了从窗户透出的光以外,此时几乎没有其他光线,葩根本没办法将其他男子的动作仔细看清楚。但是葩可以看见倒挂在窗户上方的男人对另外两个男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从怀中拿出某种东西放到了嘴边。接收到手势信号,原本在窗户左边的男子也把某种东西拿到了嘴边。窗户外面的入侵者为了攻击窗户里面的被害者,叼在嘴角边的是……吹箭!

葩突然有种听见“咻!”一声的错觉。然而实际上并没有理由会听见声音。安静的胡拉玛酒馆一下子就陷入了恐怖的骚乱中。

“汪汪汪!”

葩感到跟入侵者几乎相同程度的惊讶。中了吹箭之后还会高喊这件事,连葩都没有预料到。而且这不就是亚达坦吗?在葩陷入慌张的时候,原本在窗户右边的男子用脚踢了一下墙壁,就跳进了窗户。哗啦!“不可以--!”而且传来的惨叫声是女人发出来的。难道是宓吗?然而葩感觉那个声音与宓的惨叫声有些不同。因为那个惨叫用的是拜索斯语。

留在窗户外面的两个男人连忙跑到建筑物底下。那些男人们一下到地上,刚才跳进二楼窗户的男人也跟着往下跳去。咚!这个动作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人类做出的,那个人在腋下夹了一个用被单卷起裹着的人往下跳,却又好像没受到什么冲击似地马上站了起来。这样后脚跟不会烂掉吗?可是那张被单里面……可恶!葩也很想要跳下去,然而她身处的地方,可是四楼建筑的屋顶啊。

然而亚达坦却毫不犹豫。

亚达坦从男子们跳下的窗户飞身而出。咻!吉塔那猎犬毫不犹豫地猛然跳下去的地方,就是在腋下夹着一个人的男子头顶上。那时已经先下来的那个男子像风一样跑来,伸出手驱赶亚达坦,亚达坦不得已只好咬了那个男子的手臂。“呜!你们快逃!”因为这个男人挡在那里,另外两个男人才能够顺利逃开。这时从胡拉玛酒馆中,一个红发女人挥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枪,跑了出来。

然而葩并没有时闾仔细去观看这场战斗。这是因为跑掉的两个男人不久之后就转进一条巷子往回绕。他们跑进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就是胡拉玛酒馆正对面的建筑。因为门是开在反方向,所以从胡拉玛酒馆那个方向是看不到的,但是身在高处的葩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葩陷入了烦恼是否得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之事的凄惨状况。这些家伙居然把人绑架到隔壁的建筑去?

“不要!”

又是拜索斯语。吓到的葩抬起头之时,被亚达坦攻击的男子望风而逃。旅馆里又有其他几个男子冲了过来,然而他们并没有去追逃亡者,而是各自冲向红发女人以及亚达坦。“妮莉亚?”葩烦恼了一下要不要马上现身,告诉他们绑架犯逃到哪里去了。这时反方向的道路上如果没有两个男人跑过来的话,葩也许马上就会朝着下面大喊。

那是骞与帕哈斯。他们现身的瞬间,葩反射性地将身体压低。骞与帕哈斯直接就冲进了胡拉玛酒馆。为了不被发现而拚命将身体压低的葩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起身。葩观察着胡拉玛酒馆的动静,然后又望向绑架犯进去的那栋建筑。从她所站的建筑屋顶要跳到绑架犯进入的建筑物去,是有可能的。葩这样想着,然后就跳了起来。就像踏着山峰飞行的逸赛茵一样,葩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在空中飞了大约十肘的距离。

巨大的蝙蝠般轻轻落在屋顶上的葩无声地趴下。慢慢走向屋顶一端,葩把腰带举起,这时云再次开始飘过月亮前面。云遮住了月光,这是在不过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所以此刻葩移动到绑架犯跳进那栋建筑的屋顶上,手上还是抓着腰带,就这样陷入了烦恼。这是愚蠢的行动吗?还是高度计划性的犯行?逃进眼前建筑物的绑架犯到底是属于哪一种,葩是猜不到的。

静静趴在原地烦恼的过程中,葩才开始正视自己的烦恼到底是什么。这是因为瓦片太过老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停在那里了。葩对着屋瓦无声地咒骂着。

一定要救宓吗?这就是葩的烦恼。

不知道绑架宓的到底是哪些家伙,而理由就更无从得知了。但是宓的确被绑架了,而且还是在跟骞见面之前。你们这些坏蛋!如果不是你们,骞就可以遇上宓了,而且也一定可以快乐起来。你们死定了。你们本来应该可以让骞快乐的。这些可恶的家伙!

葩犹如手上拿着的是传说中的秘宝武器一样,将自己的腰带一圈圈缠在手上,在寒冷的屋顶上摊开手脚趴着之时,她非常痛恨必须被雪琳娜的月光照到。再加上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瞬间应该做什么,所以必须一直维持现在这种状态,这让她更不高兴。

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关系。都是因为你啊。你为什么要爱上骞呢?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要被绑架呢?为什么要放着爸爸的死不管呢?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体刻上这么奇怪的纹身,让我能在天上飞呢?

趴在屋顶上渐渐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所以葩起了身。葩坐在屋顶上,将双腿并拢在胸前,用双臂抱着。

在不熟悉的高度看着不熟悉的夜景,葩从容地呼吸着。落在头上的星光虽然与故乡没什么不同,但这座城市的夜晚却看不见地平线,只能看到一块块方形的黑暗重叠着伸进夜空。葩将下巴放到膝盖上,望着前方。

只有经历了意外骚动的胡拉玛酒馆还在闪烁着火光,都市的其余部分都只有夜空下建筑物的阴沉黑影。那是些将地平线给遮住的方形暗影。在赛德兰的牧羊少女脚下展开的城市阴影实在太过黑暗、太过沉重了。葩仰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