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影子不会自己行走(第31/55页)

在幽暗的建筑物屋顶上,并拢膝盖坐着望星光,看不见什么其他的东西。葩低下头,将脸埋到膝盖之间无声地啜泣。

朱伯金.伊雷玛为了压抑住自己的复杂心情,一直喝酒暍到很晚。因为平常不太喝酒,好久没尝过酒醉滋味的朱伯金最后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时为止。到害怕自己必须清理尸体的老板将朱伯金赶出酒馆时为止,露米娜丝已经将夜晚的旅程走了一半。

带着昏迷的精神状态靠在某一闾屋子的墙壁上排完尿的朱伯金并没有将裤子前面扣好,只是说了句‘这真是美好的夜晚’,就歪歪扭扭地往自己的家走去。他身为医师的自尊心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崩溃了,发现了他内心中尚未被践踏的最后一点点自尊,朱伯金开始嗤嗤笑了起来。可恶,这跟卖假药也没什么两样吧!他如此想着。但其实还是很不一样的,这件事朱伯金内心里也很清楚。

啪。朱伯金坐在大马路的中间,双臂撑着地面抬头看天空。所以朱伯金看到了飞着掠过露米娜丝圆脸的黑影。

咻。大概是从左边那栋三层建筑屋顶飞上去的影子直接划过夜空,遮蔽了露米娜丝的脸庞,顺势消失在右边那栋两层建筑屋顶的另一边。那瞬间遮住月亮的阴影再怎么看,都是个年轻女人的剪影。朱伯金优哉游哉地推论∶

逸赛茵回来了吗?

一直坚持停留到最后守护着我们,最后违反自己意愿被迫离开的祂,难道回来了吗?

如果说最近的世界到处都是不懂得尊重医师的家伙,那也是应该的。朱伯金直接朝后面倒下,开始打呼。呼噜~

“那么是你杀了那个拜索斯男人吗?应该是吧。你手上戴着的手套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东西。”

“承认这个。”

“为什么要把宓带来?”

“说拒绝,大大超过我语言实力的难度说明。”

帕哈斯虽然很想捧腹大笑,但看了看骞的表情,决定先忍住。反而温柴故意装作不去看,只瞪着被放在床上的妮莉亚,所以也没插进骞与格兰的对话当中。骞粗鲁地搔了几下头,然后改成用拜索斯语说:

“那就说你自己国家的语言吧。”

格兰用茫然的眼光望向骞。

“你,懂得说拜索斯话吗?为什么不打从一开始就直接说,把双方都弄得这么辛苦呢?”

“说得不好。听是听得懂。那就请你说拜索斯话吧。你也听得懂海格摩尼亚话吧?那我们就说各自的话好了。”

所以格兰才能仔细地将事情解释得清楚又好懂。格兰既快速又详尽地进行了说明∶他们这批人在追踪着拜索斯的叛徒,担心在与叛徒对决的过程中让宓卷了进去,所以才带着宓一起走顺便保护她,而他推测应该就是那些叛徒绑架了宓。帕哈斯开始对这段期间一直瞪着妮莉亚看的温柴发话了。

“喂,我叫帕哈斯。”

温柴用很骄傲的态度回答:

“我叫温柴。”

“你看起还好像连你肩膀上的沙都还没拍掉。我研究过各国各地方的腔调跟口音。你能说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但还是瞒不过我的耳朵。你是杰彭的沙鼠吧?”

温柴瞬间抬起头瞪着帕哈斯。这家伙之前白天的时候也曾像只装腔作势的小猫喵喵叫,原本的天性就是个难搞的家伙。温柴面对性格难搞的人之时,并没有让自己身段柔软的倾向。

“讲话小心点。”

“什么?你才给我讲话小心点!你们国家难道连老幼尊卑都不分的吗?我呢……嗯,我已经一百四十四岁了。知道了吗?”

“你怎么算的?”

“如果用龙历来看,啊,听说最近人们都不用那个历了。用拜索斯历来看,我是一七二年出生的。”

温柴修正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个真正已经疯狂的家伙。温柴无言地转换成用看疯子的眼神来看对方。帕哈斯眼睛睁得大大地与温柴对望着。

“我脸上难道有什么皱纹吗?虽然很抱歉,但是应该是没有的。我直接跳越过一百年,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一百零八年。哈哈。从生物的角度看,我现在是三十六岁。”

疯子应该都是流着口水眼神怪异的家伙,不是吗?温柴将这种疑问抛进天空之后,就干脆不理帕哈斯。然而帕哈斯并没有放过再次看着妮莉亚的温柴不管。

“嗯……那个红头发的小姐,是你的情人吗?”

呼!温柴迅速转过头,紧咬着牙瞪帕哈斯。帕哈斯看到温柴的拳头抖动着,赞叹地说∶

“你这家伙,想帮谁送葬吗?”

“这句话对我而言也是个冲击!我一下子就被你吓醒了,可恶!”

妮莉亚突然起身大喊,搞得帕哈斯跟温柴都没办法再吵下去了。原本用比较人性的气氛在谈话(而且是各自用本身国家的话在交谈,状况外的人看了搞不好还以为他们精神分裂呢)的骞与格兰,也都连忙回过头去看着妮莉亚。妮莉亚一起身就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温柴,但立刻又变成虚弱的表情,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

“哎,真是头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呜呜。刚才……宓呢?宓怎么了?”

“宓被绑架了。看到侵入者了吗?”

“不知道。蒙着面的人从窗户跳进来……可是我为什么会昏过去呢?这一位又是谁呢?”

骞特意将头压低,说:

“我名字叫做骞,是宓的老朋友。我们是从赛德兰一路追宓追到了这里。这一位是途中遇见之后跟我们同行的……”

这时帕哈斯连忙举起手阻止骞继续往下说。在房间内所有人都用疑惑的视线看着他的时候,帕哈斯从椅子上起身,朝坐在床上的妮莉亚弯下腰,然后流畅地说:

“因为拥有能歌颂高贵之爱的可怜之舌这样的罪愆,无论在昨日、今日还是明日,都不断寻找能满足这舌头的美丽之爱,而在地平线与地平线之间留下了孤独的足迹,这可怜的诗人名字就叫帕哈斯啊。”

格兰与温柴听了犹如一下子失了魂一样,骞看来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而妮莉亚立刻陷入了必须给予同等的回答才是聪明表现的强迫观念之中。妮莉亚瞄了温柴一眼,连忙端正自己的仪态,很温柔地说:

“喔……你诚实的舌头受到了祝福,总有一天将会有幸歌颂世上最美的爱情。彼时若是妮莉亚也身在那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