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呼唤遗忘之事的声音(第8/50页)

“直接面对现实难道不好吗?”

“咦?什么意思……”

“为了宓的安危,骞也有可能将剑转过来对准我们,不是吗?”

妮莉亚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过头去。闭上眼睛背靠树木站着的骞映入了她的眼中。骞到底是第四个车轮,还是第五个车轮?妮莉亚没办法判断。不,妮莉亚的感性判断骞是第五个车轮。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与另外四个轮子梦想着完全不同方向的第五个轮子。

“话、话是这么说……”

“侯爵是一个连用不了的东西也会想尽办法利用的人。请记住,我们只有三个人。”

“我绝对没办法这样想!怀疑警戒骞是……”

“我并不期望你一定要这么做。但是请你别忘了这个可能性。”

格兰这样说完,又再次回头像温柴一样看着人潮。妮莉亚轮流看着格兰与温柴的后脑,摆出了一副哭丧的脸。

呜呜。我的那些男性伙伴都冷酷到可怕的地步。就在这时,辛斯赖夫宅邸的入口突然开始人声鼎沸。妮莉亚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要踮脚起来看,一个喊叫声穿过整片骚动传来。

“呀!挑战者到了!”

亚达坦唰一下转过头。骞的眼睛瞬间张开。

人潮往两边分开,从宅邸正门到玄关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路。从正门开始的骚动霎时间就传向挤满庭院的人。但是并没有人发出哗然的高喊声或欢呼声。至少也该出一声支持的,但托比人对赌上性命的挑战者并没有送上任何支持。就像温柴所指出的,他们在过去的六十六年中看过了无数挑战者的死亡。但是骚动明明就存在。人们因着自己都搞不懂的期待感而伸长了脖子。

看来相当威猛的五匹马走着。挑战者们骑在马上走来,所以挤在庭院里的群众可以看到每一个骑乘者的脸。但是葩的视线立刻转向了坐在骑乘者前方的女人身上。

葩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面有种热热的东西涌了上来。

宓闭着眼睛、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的一部分,但葩不用细看也知道她是谁。因为她下巴跟肩膀的角度太熟悉了。宓摆出这种姿势的时候,眼睛总是闭着的。虽然有时也会压低视线,但两者间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异。葩本能上就很清楚这样的差异。葩望着宓,咬住了下嘴唇。亚达坦全身的肌肉紧绷,似乎马上就要冲过去,但葩即时抱住了亚达坦的脖子。正门方向发生骚动之时,葩最先采取的动作就是抱住亚达坦的脖子,说起了悄悄话:

“不要冲动,拜托,拜托了。你冲过去的话,也许姐姐就危险了。知道吗?知道吗?拜托……不要做些无益的举动,反而害姐姐陷入危险中。好吗?”

葩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对亚达坦讲,不如说她是在对自己讲。但是亚达坦就像听懂了葩说的话,停在原地不动了。虽然肌肉抖动,低声汪汪叫着,但亚达坦并没有把葩甩开冲过去。

但是在亚达坦身边,有一个更激动的人〈虽然用的是更安静的方式〉。如果比较激动的程度,那么葩应该出手制止的并不是亚达坦。温柴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温柴轻轻拍了拍骞的肩膀。骞转过头去看温柴。

“没问题吧?”

骞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就恢复成那个‘不用玛那的魔法师’了。

“是。”

温柴感觉骞身边的杀气瞬间消失,心安了下来。冰冷地开始监看侯爵一行人的骞在很短的时间中就掌握了很多事。走在后面的三个人是小喽啰。他们明显价格很高,但却是前面两人的小喽啰。他们的态度就是证明。骞马上就忘记了后面的三个人,开始注意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他用商团护卫武士鉴别人的眼光开始细密地观察挑战者们。看到在最前头跟宓同乘一匹马的男子,骞点了点头。这个是很不一样的厉害货色。

“那个就是哈修泰尔侯爵吗?”

骞的语气可以说是无味干燥的。温柴轻轻点头,骞也跟着微笑了出来。

“他是商人很讨厌的那种家伙。”

“什么意思?”

“这是商人平常爱开的玩笑。”

骞这样说完之后就将嘴闭上。那个人明明就是很厉害的货色,但也是卖不出去的货色。第二个家伙是个可以买卖的,所以价格反而可能更高。带着这种眼神的男人,是要卖给某个人才能发挥价值的‘商品’。

但是哈修泰尔侯爵明明就是特级商品,但无论如何都卖不出去。这种是商人最讨厌的商品。

“第二个男人是谁?”

“魁海伦。他原本只是侯爵家的管家,但侯爵一开始逃亡,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个谋士 ,是个厉害的家伙。”

“换句话说,他是价格很高的男人吧。”

温柴听到这种形容,轻笑着再次点头。但是骞并没有花时间对自己识人的眼光感到自负,而是抓起了金钱猎人的缰绳,说:

“要不要走到更前面一点的地方?”

“等他们到了玄关之后再说。现在就骑马过去会引人注目。”

温柴原以为骞会对这句话不满,但骞却没有说出任何抱怨,甚至脸上还带着些微笑,把缰绳放下说:

“好的。”

温柴脑中顿时一片混乱。这个家伙现在是在表示完全协助我们的意图?还是只是想让我安心,心里却谋划着跟侯爵的交易?侯爵控制下的宓将很多事情都化为了疑惑。

最重要的是,侯爵是不是透过宓找出了那个怪异谜题的正确解答?

辛斯赖夫宅邸的巨大玄关前有着一道巨大的阶梯。每一阶宽而不高,阶梯的中央准备了一个宽阔的平台。当庭院中聚集了许多人,那个平台就可以当作演说台,现在也的确被当作演说台。应该是公务员的人跟另外几个人坐在那上面一张宽大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阶梯下方左右各排列着十来个托比的警备队员。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执行遗嘱的场景,更像军队的阅兵仪式或者指挥官演说之类的场面。

为什么要放这么多人进来看?温柴心中突然产生了这个疑问。如果只是执行遗嘱的话,在一个小小房间中集合,几个遗族与公证人坐在里面办就行了。不,应该说这才是正常的做法。这么说来,托比市政府与辛斯赖夫的遗族为什么要引发这场骚动呢?他们这么想让人们来看热闹吗?还是因为那笔财产太巨大了,为了不让公众有疑惑的余地,才特别在他们面前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