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时间的匠人(第36/49页)
“索罗奇,如果您能帮忙……”
“不行。”
索罗奇坚决地说。卡尔咬住了嘴唇。
“不管从理想还是从实际上的理由来说,我都是不可能帮忙的。我不是属于此时此刻的。各位的问题要由各位自己来解决才对,不是吗?”
“是啊。”
“从实际上的理由来说,我很难找出这些事的原因。那是属于现在的,也是区分这个现在跟其他现在的特点。何况我在肯顿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您是说死亡骑士的事情吧。”
“而且,我还有破裂的友情要处理。”
坐在凉棚里的人都没听懂这句话,但也没有问他怎么回事。索罗奇的话里面带有一种拒绝反问的语气。索罗奇现在一副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将眼光转向宫城。
“现在,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再一次看到了光之塔,再一次看到了宫城。”
第七章
艾德琳站了起来。她虽然很小心,但因为身躯太过巨大根本藏不住,所以原本坐在火堆边上的人都一致转过头。那些要求解释的视线让艾德琳面露着为难的表情去找温柴。
“温柴。”
“什么事?”
“Hjan是什么?”
人们的目光现在都移到了温柴身上。但是温柴却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把手上拿的铁叉子放到火堆上烤。人们的焦急以秒为单位不断扩大,温柴低声说:
“为什么问这个?”
艾德琳走近火堆边,伊露莉将茶杯(她专用的一品脱巨大茶杯)递给了她。艾德琳用手掌包住茶杯来感受温暖,说:
“多斯佩说索罗奇已经来到了拜索斯皇城。”
“索、索罗奇?彩虹的索罗奇来到拜索斯皇城?哇——!”
妮莉亚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没有人像她一样表现出极度的惊叹,但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讶异。这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事啊?艾德琳很冷静地说:
“而且索罗奇说,最近发生的这些复活事件都跟一种叫做Hjan的东西有关。”
妮莉亚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温柴。温柴冷冷地说: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举例来说,妮莉亚与伊露莉一起上街,然后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伊露莉身上,妮莉亚心里就会产生Hjan。对于自己容貌的Hjan。”
“这个说法应该只是个比喻吧?”
“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你找死吗!”
“如果我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居然死在妮莉亚的手上,我也会产生Hjan。那种委屈我想大家应该都可以感同身受。而且……”
妮莉亚抓起了插在一旁地上的三叉戟,想要用杆子那一端敲温柴一下,温柴却用手上拿的铁叉轻轻将妮莉亚的攻击弹开了。妮莉亚抓着自己的手腕哀号,这段期间温柴说话就像流水一样流畅。
“帕哈斯,看看你吧。”
帕哈斯抬起头看了看温柴,然后又低下头。他的口中发出了压抑的声音。
“没错。我到赛德兰的逃亡就只是逃避而已。我心灵的故乡是油灯闪烁的酒馆,我心灵的原点是华丽沙龙阴影中与仕女短暂而激烈的亲吻。我并不是消失在自然中、变成赛德兰的一阵风的人物。我不是布坎南。”
“布坎南……?”
“我很羡慕那家伙。他像个剑客般地战斗,像个剑客般地死去。如果决斗的胜败结果相反,我也许会向布坎南哀求饶命也说不定。他应该没留下什么Hjan。那家伙是不会复活的。”
夜风响起了呼呼声。但这群人里面有许多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早已选择了不太受风的位置,所以火堆还是一如既往地燃烧着。火堆上头射出的微弱光线撞上阴暗的树,将树染成微红,人影摇曳着引发人们的困倦。伊露莉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么那个所谓的Hjan就是遗憾吗?”
温柴摇了摇头。
“像是像,但还是有些不一样。那是在让人感叹宿命的巨大灾难中产生的东西。如果早上起太晚没吃到早餐,是不会产生Hjan的。像你这样的精灵,还有杰伦特或艾德琳等等圣职人员恐怕打死都搞不懂。你是优比涅的幼小孩子,而对杰伦特或艾德琳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作为。”
杰伦特连忙插嘴:
“实际上所有的一切的确都是神的作为。”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你有胆的话,就去对那个小鬼说这句话。”
温柴用下巴指着托尔曼。托尔曼抱着膝盖望向火堆,似乎马上就要流泪或惨叫出来,甚至两者同时发作。杰伦特把嘴闭上了。
但是温柴真正想指的其实是用相同的姿势坐在托尔曼右边看火堆的格兰。对格兰.哈斯勒说这一切都是神的作为看看吧。因为哈修泰尔侯爵,他的妻子与儿子都死了。试着叫他忘记这件事,恐怕就会变成一辈子餐餐都迷恋汤的美食家吧(换句话说,会被打成一辈子都没办法吞下比汤更硬的食物)。
温柴下了结论:
“这个词同时包含了遗憾、执着、思念、悲痛、痛苦与愤怒,这么复杂的词不太容易懂,但可以用在各个不同的方面。”
艾德琳点头,说:
“那我大概懂了。”
然后艾德琳将索罗奇告诉卡尔,卡尔告诉多斯佩,多斯佩再透过梦传送给她的内容冷静地说明出来。人们听了艾德琳的说明,都不断点头。
亚夫奈德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
“那就是说,被查奈尔与乌塔克欺骗而死的巨人还残存着Hjan,而身为胜利者的路坦尼欧大王或八星就没有Hjan了。所以巨人复活了,大王却没有复活。”
帕哈斯仰头看着树梢上闪烁的星光,说:
“我不是早说过了?有时候宇宙是会为了人而运转的。”
“但是,那么,这次宇宙静止下来是为了谁?”
亚夫奈德一提出疑问,所有人都几乎在同时想到了相同的答案。将这个答案说出口的人是伊露莉。
“辛斯赖夫。”
浅层冻土上处处生长着顽强的苔藓。海岸附近高耸的峭壁下,杉松群落孤独地绵延着。但是强劲吹袭的风让高高的山丘裸露得看起来像只用少许灌木丛遮住私处一样。这样的山丘无尽地绵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