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番 山颪 玫瑰十字侦探的愤慨(第20/35页)

结果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不仅如此,连说话内容都支离破碎,意义不明。我觉得每次见到这个人,他的反应都愈来愈荒唐。

他这个样子,日常生活没问题吗?

我难以决定应对的态度,于是榎木津眯起眼睛,“那活埋是啥啊?”

“咦?”

我毛骨悚然。

他是在说近藤的画吗?

他看得见……我的记忆吗?

——他的能力是真的吗?

只能这么……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狼狈万分……结果榎木津像个孩子般笑了。

“呵呵呵。”

“咦?”

“你认识了猴子!这样啊。怎么样?这个人很笨吧?可是把他当人看才会觉得他笨,若是把他当成猴子,那就厉害了。会说话的天才猴子!虽然丑得要命,可是也会写字!”

“呜呜呜……”

关口被摇晃得更凶了。他很困窘,已经没法子应付了。

这个人……果然是这种家伙。结果他只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一通罢了。我开始觉得刚才的话一定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这么一想,刚才真是白白毛骨悚然一场了。

榎木津怎么样就是不肯停止攻击,我逼不得已,想要帮助关口,当我抓住他的肩膀的瞬间……

钓客又是一阵慌乱。

“让开,让开让开!官差抓人啦!”

往声音的方向一看,一个蓄着胡须、年龄不详的制服巡查一点都不害臊地喊着这种时代错乱的台词,把警棒当十手 [85]似的挥舞着闯了进来。

巡查以军人般的口吻叫道:

“榎木津大师,您怎么了!您平安无事吗!这里就是坏蛋的巢窟——噢噢噢噢,益田先生!还有啊啊,你是关口老师!”

“喂!破松!这里是我的奴仆经营的暮气沉沉的钓鱼池,不是盗贼的巢窟。还有,这个满头刺毛的家伙不是山,是住在这栋小屋的垂死老人。还有这个是某个时候叫什么的人,算起来也是我的信徒!”

“原来是同门弟兄啊。”

警官说道,立正之后敬了个礼。

“本官是任职于八王子署稻荷派出所的河原崎松藏巡查!”

我无可奈何,自我介绍。

“我也不是住在这儿……”伊佐间奇妙地辩解。

“欸,河原崎先生,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离开派出所跑来这种地方,行吗?如果你是在休假中,穿着制服乱跑也不成吧?”

益田责备道,河原崎行了个最敬礼说:

“这是本官的职务。”

接着他将那张淡褐色的脸转向榎木津问:

“那么……榎木津大师,不是这个方向喽?”

“不……”榎木津的表情突然变得精悍,“那座……丘陵。确实是它没错……然后……”

接着榎木津望向益田。

然后他将那张秀丽如雕刻般的脸凑近自己的奴仆。

打正面看见这个男人,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惊慌失措。就算是男人,也会禁不住心头小鹿乱撞吧。我们周遭的人或许是被榎木津这种荒唐愚蠢到了极点的态度举止给救了。

那里在哪里?”

“那里?”

“就是那里啊。那奇怪的家。”

“奇怪的家?”

“对,那个和尚住的家!”

“和尚……你是说……”

——他果然……看得到记忆?

榎木津在看益田的记忆吗?

那么那里……

“是在说根念寺——药石茶寮吗?”

我说,榎木津突然发出脱力般的声音说:“根念?”然后从益田脸上移开了视线。

益田浑身一软。

“那里叫根念吗?”

“不,就是,呃……”

“榎兄,那里怎么了?”关口伸出援手,“根念寺怎么了吗?那里……”

“啊。”

关口的话被伊佐间极为短促的发音打断了。

伊佐间看着钓鱼池的入口。

又有人来了吗?今天这家钓鱼池,比起客人,来了更多怪人。

一个身穿麻料作务衣的男子站在栅栏的门口。他的头上缠着手巾,手中提着竹笼。眼神凌厉,风貌让人联想到苦行僧。

“椛岛先生。”

“椛、椛岛……那个药石茶寮的?”

伊佐间轻巧地钻过客人之间,走近椛岛。然而椛岛看也不看伊佐间,而是望着我们这里。

“你好,又要寄放吗?”

椛岛这才瞥了伊佐间一眼,说:

“老板……在忙吗?”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啊,不,没有……”

“可是有警察……”

椛岛以锐利的视线盯着河原崎。

“啊,那是我朋友。”

“警察朋友?老板,你在警界也有朋友啊。”

“呃,或者说,是朋友的朋友。那位……呃,是我军旅时代的长官榎木津……”

“榎木津?”

椛岛打断伊佐间的话,视线游移着。他是在找榎木津吧。

“榎木津先生的朋友是警察……”伊佐间持续着毫无益处的说明,但椛岛的注意力显然全转到我们身上了。不知为何,我不想和他对上视线,屈身躲到益田背后去。

关口也垂着头,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吧。

椛岛的视线在侦探身上定住了。

“你说的榎木津先生……”

“啊,呃,是我的……”

“跟那个榎木津集团有关系?”

“嗯,是会长的儿子。”

“会长……那么老板和榎木津干麿前子爵的公子认识,是吗?”

椛岛有些兴奋地——虽然只是看起来如此——盯着榎木津看。

“请问……要寄放吗?”

“啊,对,今晚食材会送到。可以寄放到明天中午吗?……可是……”

“啊……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