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番 山颪 玫瑰十字侦探的愤慨(第22/35页)

“是这样没错,可是……”益田露出古怪的表情。

“美术品窃盗集团开始在关东一带横行,是什么时候的事,益田?”

“好像是艺术品和美术品这类东西价格暴落的时候……那伙人开始到处搜刮。唔,应该是战后的混乱期开始的。不过我想一开始并不是什么有组织的窃盗集团,而是诈骗或掠夺……当时是那种时代,没有人会优雅地偷偷溜进别人家里偷吧。实际上开始传出可能是窃案的案情,是……”

“大概五年前左右吧?”

“是……吧。差不多。”

“古井亮泽复员是六年前。然后药石茶寮成立,是在……”

“五年前……是吗?”

“你们看看这个。”中禅寺拿出一本像目录的东西,“这是四年前……在海外举行的古美术拍卖会的目录。这上面有几样日本的书画古董和墨宝,这些……好像全都是亮顺和尚的收藏品。”

“什么?”

“你的意思是……它们被偷了吗?”

“不清楚。至少警方那里没有失窃的记录。再说,这份目录是四年前的。这表示刊登在上面的物品,至少在那之前就流出去了。因为这是海外的目录,东西流出去不可能是这一两天的事。若是赃物,以时期来看,是美术品窃盗集团开始横行稍早之前,但是实在不可能是亮顺和尚自己卖掉的。在战后那样混乱的时期,一个乡下和尚可能将美术品带出海外吗?”

“不可能吧。”关口说,“那么……是怎么样?”

“所以……嗳,这只是一个可能,并非只有这个选项而已,但将其他条件一并考虑进去,我推测不单是物品失窃,而是整座寺院都遭到侵占吧。”

“原来如此!”河原崎拍膝,“果然被冒充了,是吧。真是群心狠手辣的家伙!”

河原崎将手指关节扳得吱咯响。

“这样啊。我本来觉得就算侵占那种破寺院也没有什么好处……原来如此,是看上了亮顺和尚的收藏品啊,原来是这样的理由啊……”

“真是阴险狠毒!”河原崎愤慨不已。

中禅寺目瞪口呆地看着河原崎那张年龄不详的脸,说:

“河原崎,拜托你不要那么激动,千万别给我鲁莽行事啊。血气过剩的笨警察一个就太多了,一点儿都不缺。”

“下官失礼了。”河原崎再次恢复拘谨的态度。

“那伙人将偷来的亮顺和尚的收藏品通过某些管道卖到了海外吧。然后用借此得来的资金为资本,开设了那家药石茶寮……接着他们以那里为据点,经营起美术品的窃盗买卖组织……大概是这么回事。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幌子了。只是如果他们真的以各界要人为顾客,堂而皇之地干小偷,也实在太胆大包天了。”

“可是京极堂……你怎么会知道那本目录上刊登的美术品就是亮顺和尚的收藏品?”

“海外的目录多半做得很豪华,会附上照片。所以我搜集了大量的这类目录,昨天拿到世田谷的寺院去,请常信和尚鉴定。他曾经在战前见过亮顺和尚两次,看过亮顺和尚引以为傲的收藏品,我想或许他还认得出来……”

中禅寺打开目录。

“这个井户的茶碗。常信和尚说,亮顺和尚就是拿这个茶碗招待他喝茶的。这个茶碗形状很妙,色彩也很独特,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记忆这玩意儿有个倾向,只要想起一件事,就会连锁式地想起其他事。常信和尚说他还记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花器。这幅义堂周信 [86]的字,据说也是挂在茶室里。话虽如此,都那么久以前的记忆了,不晓得究竟有几分可靠……不过这尊佛像成了关键。”

中禅寺指着佛像的照片。

众人都看过去。

“这是?……”

“这是地藏菩萨吧。尺寸相当大。应该相当值钱吧。”

“这尊地藏原本是在根念寺吗?常信和尚记得它?”

“岂止是在根念寺,据说这可是根念寺的本尊。”

“本、本尊!”

“把本尊……卖掉了吗?”

“虽然不晓得是谁卖的……总之是卖掉了。虽然不是没有以地藏菩萨作为本尊的例子,但并不普遍,算是十分稀罕的。常信和尚是僧侣,茶碗姑且不论,本尊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我想只要是和尚都会记得的。

“听说爱好古董的亮顺和尚自豪地告诉常信和尚,根念寺的本堂还有另一尊地藏菩萨像,另一尊的制作年代比较新,相较之下,本尊年代非常悠久。现在的话,差不多是国宝级的。亮顺和尚还让常信和尚比较两尊地藏像,问他看不看得出差别。常信和尚说对本尊估价让他觉得很不恭敬,所以才记得特别清楚吧。”

“原来是这样。那么现在根念寺的本尊位置是空着喽?那样岂不是失去寺院的根本了吗?太不像话了。”

关口不知道在想像什么,望着天花板这么说。

“你真傻,便宜的那尊还留着吧。”中禅寺说,“另一尊没有刊在这上面。”

“哦,这样啊……本来就多一尊嘛。”

“是啊。我不晓得他们是觉得没有本尊太难看了,还是那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总之是留下了一尊。不管怎么样……总而言之这些东西毫无疑问,确实是从根念寺流出去的。我那么辛苦地搬目录过去,总算是有了价值。话说回来,这些目录还真是重得讨厌。早知道就把关口留下来,使唤他搬了。”

听关口说,中禅寺立志不做肉体劳动。还说他也完全不搬任何重物。可是却不知为何,惟独不觉得书重,真伤脑筋。

“您还是老样子,面面俱到呢。”河原崎佩服地说。

关口一副不服的样子。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

“那么……开那间料亭有什么意义?就算一开始是为了收藏品而侵占,但现在那间茶寮……怎么说,只是单纯的幌子吗?”益田纳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