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德猫 玫瑰十字侦探的慨然(第39/44页)

榎木津放松手腕,嫌烦似的甩了甩手:

“说明吧。”

中禅寺扬起眉毛:

“这一切都肇始于距今十年的命案。那个时候——当时正值战争时期——为了一名男子,曾经掀起过一段争风吃醋的风波,也就是三角恋情。三个点的顶端,是一个叫上田健吉的青年。他是某家大银行的继承人,也是隶属于宪兵队的青年将校。”

“好厉害哦。”阿节说,“如果我也在,那就是四角关系了。”

“不要在我面前说四角。”榎木津的反应真是毫无意义。

“剩下来的两个点……”中禅寺不是会受外野的噪音干扰的人。“是在圆山町执牛耳的小池宗五郎的女儿,小池英惠小姐,以及当时是新兴势力的信浓铳次郎的女儿,信浓薰小姐。两人都是羞花闭月的十八岁。两家是形同水火。这场三角关系,不光是单纯的恋爱纠纷呢。不,一开始应该,是吧。但是纠纷本身……说起来等于是两边父亲的代理战争。”

中禅寺这么说道。

“两边的父亲……也想要和银行攀上关系呢。”沼上说。

“咦,和尚的口气怎么不一样了?”阿节吐槽。沼上搔了搔平头。

“毕竟男方是银行总经理的儿子呀。而且宪兵这个身份,应该也魅力十足吧。两家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嘛。所以最后发展成相互诽谤中伤、揭对方生意的疮疤。而在这场纠纷中,小池家屈居劣势。”

“咦?屈居劣势吗?可是……英惠小姐跟健吉先生不是订婚了吗?”益田说,他手里还提着皮包。

“是啊。”中禅寺顺口应道,“信浓家和羽田家似乎有那么一点亲交。羽田制铁和织作纺织机之间是姻亲关系,而织作又是深入那个柴田集团中枢的企业。哎,柴田跟信浓相比,等于是大鲸鱼跟小虾米,即便如此,还是有着极细微的人脉联系。另一方面,小池家虽然家世古老,在当地也有名望,却没有那类人脉。所以……小池家心生一计,好像使出了美人计。”

“美人计?好好奇哦,真教人好奇呢。”

中禅寺看了阿节一眼,露出吃不消的表情说:

“听说小池英惠小姐以自己的姿色做武器,笼络上田先生,谎称怀孕,逼对方答应和她结婚。这件事昨晚女衒的片桐亲口证实了。”

“片桐……还活着吗?”

他不是被乱刀砍死了吗?

“不是乱刀,是乱啦。”益田说。

乱踢……?

“啊,那益田先生说的有乐町的武打戏,就是片桐遇害的真相……吗?”

“所以说,正确来说是暴行伤害绑架监禁。”益田说,“人已经交给警方了,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吧。”

“哎,总之小池先生在这场战争中获胜了——他这么以为吧。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其实呢,上田健吉先生与信浓薰小姐两个人情投意合。他与小池英惠小姐是……”

“一场错误。”阿节一脸深知原委的模样,“是一时意乱情迷,犯下了过错呢。”

“哎……就是这么回事。健吉先生深自苦恼,心想还是无法割舍对薰小姐的情意,打算悔婚。但因为有怀孕这件事,没办法轻易反悔。”

“他不是个会脚踏两条船的多情种子呢。”

“他似乎是个诚实的男子。于是他安排了一场谈判,当然,薰小姐也……参加了。当时居中协调的是女衒片桐。结果……惨剧发生了。”

“杀起来了,是吧?”

“据说别说是谈判了,还没开始谈判,就已经杀人了。英惠小姐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先把到场的薰小姐杀了,接着说是害她丢人现眼,连健吉先生都给杀了。”

“这样啊!原来加害人跟被害人调换了啊!”

我忍不住惊叫,同时惹来一堆白眼。

“本岛先生,事到如今你才说什么啊?”益田说。

“可、可是……”

“还可是……喏?”益田向沼上征求同意。

沼上露出苦笑。

“可是这样的话,究竟是使了什么诡计?”

“诡计?才没有什么诡计。”

“没有诡计?”

“没有。小池先生立刻把英惠小姐藏起来,然后报警。接着他这么声称:信浓家的女儿跑过来,把我的女儿跟未婚夫杀掉,逃走了……”

“可是……听说死者的脸被砸烂了……”

“才没有被砸烂。”

“听说被烧掉……”

“也没有被烧掉,又不是侦探小说。那样做反而会启人疑窦,不是吗?听好了,本岛,脸怎么样根本无所谓啊。喏,假设死了一个人好了。然后全家人都说这是我家的谁谁谁,警方会怀疑吗?”

“哦……也就是……只是那么宣称而已吗?”

“没错,就那么宣称,不断地宣称,也提出死亡申告,就这样下葬了。薰小姐被当成英惠小姐,经过火葬并埋葬,受到祭祀。信浓先生也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嘛。总不可能要求让我检查你家女儿的尸体吧?”

“哦……”

没半点手脚,也没有机关。

“因此在法律上,小池英惠这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刚才在这里挣扎抵抗的是幽灵……不,是活尸呢。”

死人的看看舞。

确实如此。

“另一方面,信浓先生的女儿一脸苍白地前往小池家,这部分是事实。也有目击者。而且她有动机,然后她失踪了。”

“那当然会失踪啦。”沼上说。

“哎,那当然了。人都已经被埋葬了,不可能找得到。信浓薰几乎被断定为凶手,遭到通缉。哎,虽说是战争中发生的事,毕竟遇害的是宪兵,似乎追查得相当彻底,却仍然找不到凶手。信浓先生的生意也因为这样,完全关门大吉了。小池家获得全面胜利。”

“那当然会怀恨在心了。就算不知道真相,老爷也对小池家恨之入骨呢。那个发油老爷很难缠的。”阿节歪起了薄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