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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我聊天的时候,老金电话不断,全是姑娘打来,令他应接不暇,但他仍愿与我谈话,事实上,他接到众多姑娘电话这一点强烈地吸了我,虽然我并不赞成长期的淫靡不堪的生活方式,认为那样定然枯燥,但若连短期的淫靡不堪都不曾尝试,我也认为那是空驶了一趟人生,我不是那种哭着喊着往淫窝里扎的人,但若真能办倒,我窃以为,那么哭着喊着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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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老金不胜电话之骚扰,我们起身前往"布娜娜"包房,一进包房,再次遇到前辈作家,有意思的是,这里有一个姑娘,是个小可爱,像个宝宝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在唱着卡拉OK,那是个芭团的姑娘,这一幕,完全是从日本偶像剧场搬来的,不过搬到迪厅的包房里则有些怪异――没过多久,包房里响起了电子音乐,大家吃了药,开始HI,关键是,那个姑娘也来了,我是说,荣容――我看到她,那个神奇的小混混儿,我知道她是一个北京姑娘,先学舞蹈,又在新加坡学商科,然后回到北京无所事事――那是一星期前,我送她回家时她告诉我的,但这一次,她像是变了,穿一条卷着裤腿的帅仔裤,下面是一双高尔夫运动帅鞋,与裤子十分相配,看起来两样东西都显得很有型,还有她的上身,是一件细花纹的黑色紧身T恤,配上她的短发,以及灯光下苍白地笑着的表情,更显得异忽寻常的特别,她与包房里几乎每个人问候,与朋友拥抱,从这里走到那里,如同一朵开在铁锈上的会四下飘动的银花――最致命的是,她的细腰――幸亏她还不会使用她的细腰,不然我当晚就会更加丑态百出。
但就是这样也够了,她的一身装束,使得她的气质如此引人注目,当然,她仍像上一次一样,忘我地为别人着想,热情地舞动,熟练地给别人发药,这使得她身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有型,她十分自我,专注而从容,似乎她已意识到,只要她一高兴起来,那么整个包房的人都会与她一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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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来前,我刚刚连续奋战近20小时完成了剧本,出来混完全是因为工作完成之后的兴奋,此时,我已十分困倦,皮皮给了我四分之一杯的药水,我喝了下去,差点睡着,但我仍能强撑着看荣容,她从我面前走过我便看她的细腰,她走出几步,我便看她的帅裤和帅鞋,只要有机会,我便对她做出笑脸,表示我对她的好感,尽管毫无必要,我还是毅然恬不知耻地与她多次打招呼,我感到我已被她逐渐吸引,我与别人聊天,等待时机,准备拉住她一起说话,我仍旧困倦,紧张地写剧本过一天与一般性地过一天相差很远,此刻,我头脑呆滞,哈欠连天,完全不知是什么东西撑着我依然坐在那里,一会儿,她HI了起来,与几个小伙伴抱着HI,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次脸,把兜里剩下的一颗右旋安非甩明吞入腹中,为了让我振作精神,我又跑到外面露台上抽了一支大麻,然后迅速来回走动,好让药力快快发作,一刻钟后,我回到包房里,荣容仍在那里,我路过她身边,走向前面的座位,她坐在老金腿上,轻轻摇晃,突然,毫无理由地,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头仰着,短头发垂向地面,她用牙齿咬着下唇,我忽然看到了她的大眼睛,漂亮、无神而寂寞,一瞬间,我坠入一种深渊似的情感之中,觉得这鬼影绰绰的包房里眨眼间虚幻异常,而我的手里,竟抓着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顿时,除了这只手是真实的以外,我感到一切都已徒然破碎融化――只有荣容的那一只手,那一只手是这里惟一的血肉,与我的手由同样质料制成,一模一样,有温度,有生命,然而却缺少生命的热情,我抓着她的手,用力抓住,她仍在看着我,但目光似乎已越过我,看到我身后的什么,目光空洞而专注,一种无法言喻的凉意从我后背泛出,我握紧那只惟一的手,握紧了再握紧,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奇怪的是,她就像是得到安慰一样,从静止的状态中走出来,她开始坐在老金身上扭动,而我的手仍拉着她的手,仿佛是我把生命通过我们紧紧握着的手注入到她身上一样,她重返人世,而我却仍一飞冲天,跃入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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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对她笑,我看到她是那么年轻,我看到她走在一条陌生的街上,我看到她在街边咖啡座停下来,在阳光里喝咖啡,我看到我坐到她身边,与她说话,她伸出手,我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我们说说话吧,她问我,我们说些什么呢,我说,说些什么都可以,她说,从哪里说起呢?我说,从你第一次怀孕说起吧――于是她开始说了,一直说到第一百次――当我正要记住她的话的时候,灯亮了,我发现,我的手是空的,她的手已经抽走,而她已经不见,我站在座位边,一个人跳舞,再见了,现实世界,是的,我已经飞了,不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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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又一次抓住她的手,那时她正与一个姑娘抱着跳舞,我坐在姑娘的背后,于是就用手扶着姑娘的后背,于是拉住了她的手,我用力地捏住她的手指,她的指尖在我的手心里,我感到她跳得特别高兴,她笑着摇着短短的头发,十分好看,她对跳舞有一种热情,而她的身体完全能够听从热情的摆布,是的,她非常协调,我即使飞高了也能知道她非常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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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中间的门厅里的圆形沙发下又见到她,我坐在她身边,她正与一个男孩相互说着什么,那个男孩与她纠缠着什么事情,我不耐烦地为她说话,"那就不要来往了!"
她学我,对那个男孩说:"那就不要来往了!"男孩生气地走了,我抓紧时间,问她愿不愿意单独与我说话,她说行――得到她的允许,我欣喜若狂,直盘算着是一会儿就带她回家,还是等我狂睡一天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另约时间――我说过,我喜欢乍然而起的情感经历,对磨磨蹭蹭很不耐烦――我认为一有感觉,就应当腾身而起,立刻投入,并乘胜追击,不让激情在等待中消耗殆净,我认为情感的热望若不立即兑现,那么贬值在所难免,我喜欢单刀直入,张嘴就说,我认为所有的拖延都有股拿腔拿调的不良气味,至少那种小心翼翼在我眼里缺乏强烈的情感所必须具有的诚意及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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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是说,我坐在她身边的那一刻,我认为一切顺利,那急促的爱情在我心中快速升起,万事大吉,只等待着她的情感的遥相呼应,我感到十分幸运,在这脏乱差的迪厅包房竟能遇到一个特别的姑娘,就如同看到一朵铁锈中的银花――是的,她就是铁锈中的银花,我已确定,她并不坚硬冰冷,而是柔软温暖,热情奔放,并且,为我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