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县委书记患疾患穷 牛头岭械斗出命案(第5/10页)
但让郝国光生气的是,刁富贵明摆着是混蛋,刁月华还偏偏护着他、宠着他,不光这样,有时候还跟刁富贵一起瞎折腾。他劝过刁月华,让她趁早去加拿大陪儿子,省得这小子在外面天大地大的不学好。刁月华不听,说什么是自己嫌她碍眼,碍着他找狐狸精了。看看,就这见识?自己再怎么花哨,刁月华始终是儿子的母亲、闺女的娘,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他们夫妻,已经有血缘关系把他们紧紧地捆在一起了,还闹腾个什么劲?这傻女人,死脑筋不说,还敢犯浑,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
生气归生气,这层窗户纸还不能完全捅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俩的夫妻关系,还必须小心维持着。
刁月华动不动犯浑,郝国光就提高了十二分小心。他安排人私下里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刁富贵极力撺掇自己的姐姐,拿出钱来竞购蓟原酒业公司。
蓟原酒业公司的改制,郝国光曾经动过心,毕竟白酒属于可再生产业,而煤炭,不可再生资源,总有没得挖的一天。但他有些犹豫。他担心两个方面:一是蓟原的天空,究竟还能属于他郝国光多长时间;二呢,古人说得好,隔行不取利,自己只会喝酒,不会造酒,一旦把酒厂买到手,能不能经营得住,还很难说——刘东福那个人,别看头发掉得没几根了,做酒厂做得贼好,精明着呢。
没想到,刁富贵竟然打起蓟原酒业的主意了。刁富贵游说自己姐姐的理由竟然是:煤矿上挣得钱再多,都是老郝家的;只要刁月华拿出私房钱来,把蓟原酒业买到手,就是老刁家世世代代的产业。更让郝国光没想到的是,刁月华竟然动心了,背着他积极为竞购酒厂做准备。
郝国光哭笑不得。他想,刁月华要是有黄小娜一半的聪明就好了,不,有黄小娜1/3的聪明就成。可惜,刁月华简直笨到了家。她也不想想,作为郝国光的妻子,她自己是郝家人还是刁家人,难道都分不清楚?再说了,即使她想为娘家的这个弟弟置办一份产业,那也得看他是不是那块料啊。当初,刁月华一哭二闹,郝国光不胜其烦,才把牛头岭的煤矿交给刁富贵经营,给了他一个总经理的头衔,但要不是他郝国光罩着,刁富贵早都把天戳了几个窟窿了。话又说回来,如果刁月华铁了心要扶持弟弟刁富贵,那也没有必要背着自己吧,私房钱,刁月华哪来的私房钱,还都不是他郝国光挣的?
这娘们,没得救了。
郝国光寻思,与其让刁富贵折腾,还不如让黄小娜出面竞购,一来,黄小娜的身份没有自己妻舅的身份来得显眼,可以适当地避避嫌疑;二来,黄小娜毕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不像刁富贵,猪头一个,嫖小姐都能嫖出强奸案来,什么出息?
但是,如果让黄小娜出面竞购蓟原酒业,很容易引起刁月华的猜忌。事情明摆着,刁月华现在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担心自己伙同别的女人撇开她。她早就怀疑,黄小娜有取她而代之的野心。她不知道的是,黄小娜只不过是一位风尘出身的女子,自古以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跟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谈得上感情呢?郝国光是迷恋黄小娜的肉体,迷恋她的年轻美貌,但这并不等于就必须把黄小娜娶回家啊。更何况,黄小娜之所以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还不是冲着自己手中的权力来的?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效益,权力就是金钱,权力就是身份和地位……郝国光心里明白得很,黄小娜才30岁出头,自己已经是半大老头了,即使自己有心让黄小娜成为自己的正宫娘娘,黄小娜也未必看得上眼,因为权力总有从自己手中溜走的一天。刁月华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担心,咸吃萝卜淡操心,很是莫名其妙。
有些道理,郝国光是没有办法跟自己女人解释清楚的。这就像一团乱麻,你越是急于把它理顺,它就越是乱得紧。
但郝国光明白,如果他不出面,仅凭刁月华和刁富贵姐弟俩,即使参与竞购蓟原酒业,成功的概率也是小得可怜。他打定主意,不打算让刁富贵在背后跳神弄鬼;如果非要参与竞购,就得让华源公司和黄小娜出面,否则免谈——他的这个妻舅,怎么说呢,后脑勺上长得有反骨,说不定哪天,就把他这个姐夫给卖了,弄不好,连他老姐都卖!
3
“胡说八道!问问省厅的那帮子狗屁专家,还有没有最起码的验尸常识?别他妈司马懿破八卦阵——不懂装懂。”
沈小初眉头紧蹙,一边把验尸报告“哗”地扔在办公桌上,一边对站在一旁的韩大伟说。
“就是,我也觉得很奇怪,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韩大伟谨慎地说。
本来,黄杨镇发现的那具尸体,县局做过一次详细的检验,临了却没能得出确切的结论,连死亡的具体时间都无法搞清楚。沈小初窝火,把检验科的一干技术人员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亲自给市公安局打电话,让市局派两个得力的技术人员下来。市局的人前前后后来了七八趟,最后一次,取了相关的检验样本,直接奔了省厅。
结论是省厅的人下的,验尸报告上说:死者系死于八年前,或者更早;致死原因,疑为溺水窒息而亡。
“八年前?八年前的尸体,还能保存到现在?早都只剩骨架子了……这还用检验?猪脑子都想得出来。”沈小初用右手的指关节敲敲桌面,接着说,“发现尸体的位置虽然是河床,但明摆着是山洪从山上冲下来的,100%是煤矿上的工人——溺水窒息死亡?山上又没有河流,怎么个溺法?难不成是谋杀,用脸盆盛水淹死的?简直是开国际玩笑嘛。”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黄杨镇派出所所长在电话里面几乎带了哭腔,他说:“沈局,不好了,出大事了!山上打群架,好几百人,动了家伙,还死了人……”
沈小初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立马扔掉电话,抓过搭在扶手上的警服,边往外跑边命令韩大伟:“牛头岭出事了,械斗。紧急集合,马上出发;还有,通知医院,让派几辆救护车,顺便给黎局说一声,让他给县上相关领导汇报一下。”
话未说完,沈小初的人已经到了院子里,上了他那辆越野吉普车。
身为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队长,沈小初不能不急。牛头岭是蓟原县最大的煤炭产地,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能把天戳个窟窿的大事情——沈小初太知道蓟原的这一亩三分地上,都潜藏着哪些不稳定分子。别的地不说,单说牛头岭:大大小小的煤老板、街头混混、外来工、逃犯、打手等等,不一而足。这样庞杂的人员结构,平时的磕磕碰碰,打个架、争口闲气什么的,多得跟牛毛一样,当地的派出所,虽然隔几天就派民警去山上溜达一圈,却也顶不了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