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刘梅之“名人效应”(第2/4页)

楼下大厅里的钟敲了7下。

叶百川醒了。

刘梅问:“好些了吗?”

叶百川点点头,孩子似的说:“好些了。”说着,就抱住了刘梅。刘梅也抱住了他。某一个时刻,男人与女人的亲昵,或许完全走出了性的需求,而是单纯为爱。比如此刻的刘梅,她就恍然觉得自己是个小母亲,正抱着孩子,一起沉入无边的温馨之中。

叶百川问:“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

“我知道。是池,还是?”

“都不是。也没有。”

“那么说,仅仅是不爱了?”

“……”

叶百川放了手,坐起来。刘梅却抱紧了他,两个人看着;叶百川突然将双臂张开,将刘梅环在其中,然后道:“你是我的,我的!刘梅,刘梅!”

巨大的激情与狂热的欲望交织着。

海在咆哮。

星光在扭曲。

……

刘梅离开湖东大酒店时,叶百川正一个人站在窗户后面看着。他看着刘梅缓缓地走过空地,走过花坛,走向大门,然后消失在大门的转角处。

一切都消失了吗?

初六,刘梅拒绝了叶百川的邀请,没有出席叶百川和几个朋友的聚会。初七,叶百川亲自坐车到了刘梅的家门边上,刘梅不得已,只好一道参加了仁义一中的晚宴。结束后,叶百川问她:方便不?她回答说:不方便,“那事”来了。叶百川便叹了口气,他判断不出刘梅是真的“那事”来了,还是跟他撒谎。但他想,既然刘梅说出了口,自然不再问。于是请她喝茶。刘梅说也不喝了,人很累,真的,一天到晚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叶百川说是不是病了?明天到县医院检查下,我给郝院长打电话。刘梅说不必了,我到北京后再检查吧!

正月初八晚上11点,刘梅上火车前,接到了叶百川的股长老婆的电话。口气一如既往,盛气凌人。刘梅问:“有事吗?”

股长说:“有事。你是不是又和叶百川在一块了?”

刘梅道:“没有。即使有,也是工作。”

“我在他身上又闻到了你的气味!你得当心,再敢,看我……”股长挂了电话。

刘梅想股长一定也是反复地想了的,如果真的能闻到她的气味,那也不是初八,而是初七。那时,他们依偎过。初七不说,等到初八,显然是股长权衡再三的结果。而权衡之后,仅仅打了这个不痛不痒的电话,这说明了股长对叶百川的驾驭能力已经在不断地弱化了。这要是放在3年前,刘梅也许会感到高兴。但现在,她没有感觉。叶百川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了藏在心里的琥珀。她收藏的,永远都只是他的过去,而不是现在,更不是将来。

北京的下午,时光如流水。

刘梅和宋洋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良久,刘梅说:“也不早了,起来吧。我有点饿了。”

“那好,我们出去吧!”宋洋站起来,替刘梅理了理头发。两个人正要出门,池强打来了电话。

池强问:“刘梅,到北京了吧?”

“刚到。”

“那好,我就过来,晚上我给你接风。”

“那就不必了。我和别人一道,已经出来了。”

“这……是谁?”

“一个朋友。”刘梅望了眼宋洋。

“朋友?男朋友?”

“当然是男朋友。”

“啊!知道了。”池强叹了口气,挂了。

宋洋没问,只是拍了拍刘梅的肩膀。

事实上,刘梅除了首先要面对叶百川外,其次要面对的就是池强。对于池强,她也是心境复杂的。当初刚到北京,就是老乡池强替她张罗,硬是将驻京招商办给拉扯起来了。最初的人脉关系,都是通过池强带来的。池强对她有好感,这她知道;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享受着这种好感。某种意义上,她曾经把池强设计成了她在北京的归宿。可是现在——事实上,也不是现在,在半年前,她就渐渐地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池强不适合她,甚至,池强并不适合女人。作为朋友,池强是个相当好的人,讲义气,够哥们儿,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作为爱人,池强只能是小学生中的小学生。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概念。他可以爱你,但永远不可能给你稳定与安逸、安全与依赖。

可是,就像青梅竹马的儿时伙伴,怎样才能一辈子唱着同一首歌呢?

宋洋开车,两个人到了市郊,找了个农家乐饭庄,点了两个小炒,外加一个火锅,又要了一瓶二锅头。刘梅吃着,突然问宋洋:“你怎么出来了?”

“我……”宋洋呆了下,才道:“我本来就是出来的。她在国外,没有回来。”

“那这个春节,你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

“怎么不回老家呢?”

“不好意思。我现在是个副行长了,回老家怎么能一个人……”

“孩子呢?”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孩子也在国外,10岁就出去了,基本上是个外国人。”

“啊!”刘梅夹了块羊肉送到宋洋的碟子里,宋洋说:“不过也好。这一个春节,我一个人在家,不会客,不送礼,乐得清闲。自己也整理了下思路,有时想着人生恍惚,也许是得好好地从头再来了。”

“从头再来?”刘梅笑道:“我也想从头再来呢,可是……”

“你与我不一样。你是一张白纸,而我是一张废纸。”

“这比喻不妥。”刘梅喝了口酒,说:“我还想在你的纸上画上最美的画呢!”

“……不过……”宋洋举起杯子,与刘梅碰了下,道:“对于刘主任,我是古人所说的那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刘梅叹了口气,她当然懂得宋洋这话的意思。正是听懂了这意思,她才叹气。宋洋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用《爱莲说》中的句子来比喻两个人的关系,生动而又诗意。然而,也就是这一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出来了。可远观,不可亵玩,只能是远远的欣赏,而不能近距离的拥有。这或许既是一种朦胧的美,又是一种缱绻的无奈吧?

酒进了胃,刘梅觉出一阵滚烫。她皱了下眉头,宋洋赶紧问:“怎么了?难受?”

“没事,喝口水就行了。”最近,包括春节在家,刘梅基本上没喝酒,不是她不喝,而是喝不下去。以前酒意湍飞,意气干云;现在,酒却变成了刀片,从喉咙里一寸寸地往下刮。她疼,相当地疼。她只好不喝了。她到药店买了一堆润喉的药吃了,再加上不喝酒,竟也好些。但刚才这酒一下去,立马又回头了。她喝了口水,慢慢地咽下去;又喝了口水,再慢慢地咽下去。如是者三,她才感到喉咙里舒畅些了。胃里虽然还有些灼热,但不疼了。宋洋一直看着她,见她渐渐地缓了脸色,才道:“明天,我陪你到医院查一下吧?长期喝酒,伤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