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垫脚石,绊脚石(第7/14页)

“饿了,真的是饿了。”他一把揽过了她说,“我要吃,我最爱吃的还是你,就让我先吃了你!”

她“哦”了一声,就被他吃着了。

他们俩先是站着吃,后来又一起滚上了床吃。他们已经分不清是他吃她,还是她吃他,都在互相地吃着,像烈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干柴,又遇到了狂野的一阵风,身体与身体也便吃在一起了……

一阵暴风骤雨过后,一切才复归平静。他俩就像两片鱼干一样晾在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吃饭吧,你一定饿了。”

他看着她说:“吃你比吃饭好。”她抓过他的手,拉到了她的胸脯上:“那我就让你吃一辈子!”

他的心颤了一下,一辈子?难道她不想嫁人了,或者说她是想嫁给我?要是这样就麻烦了,便轻轻应付了一句说:“那好,好!”

她咯咯一笑说:“你别怕,我不会赖上你的。”

他长嘘了一口气说:“到了我们这个级别,活得要比普通人累多了。谁都在盯着你,恨不得抓到你的一点把柄,一脚把你踹下去,他好顶替你。所以,有时候,你还得谅解一下,我对你关心不够,也……没有普通人真实。”

她说:“你放心,男人就是以事业为主,我能理解。”

他不由得“哦”了一声,感动地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却觉得比说什么话都强。

两人吃过饭,钟晶晶见他有点心神不安了,就说:“回家去吧,她一定等你等得很着急,我就不留你了。”他说:“你真好,善良,通情达理。”她说:“我已经强占了她的老公,还算什么善良?”他说:“不是你强占,是我贪心。”她就笑了说:“那好,什么时候贪心了就来。”他点了点,只好恋恋不舍地告辞了。

出了门,苏一玮东张西望,见没有人,就迅速地下了楼,招手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心才安稳了下来,心却在暗想,看我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哪里像个市长?分明是个小偷。我要是换成了普通人,没有上过电视,没有担任社会职务,谁也认不出来,也不会像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要真是一名普通工人,怕是同钟晶晶打一声招呼都难,莫说进她的门,吃她做的饭,更莫想睡她这个人了。说来说去,还是当官好,当了官,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只要你稍微动用一下手中的权力,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正因为权力如此万能,才有人削尖了头往里头扎,才有人拿了钱去买。古往今来,莫不如是。不过,他还是默默告诫自己,以后要注意一点,自己毕竟是公众人物,让人看到了,风言风语传开就不好了。

然而,他越怕被人看到,就越是让人看到了。这个人就是文化局文化科长王文达。

王文达这几天过得特别郁闷。自从买官泡汤后,紧接着就是女儿生病,老婆一夜没归,一连串的事像天赶地凑似的向他涌来,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仅仅买官不成倒也罢了,只要两口子没有什么,所欠的债务咬紧牙关过上几年也就还清了,问题是,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索,一下子激发了夫妻之间的矛盾,由此也使他看清了张丽娜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原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错,他虽有贼心,也有贼胆,因为没有贼权,更没有贼款,也就没有犯过贼错。他没有犯,没想到张丽娜却早就红杏出墙了,这使他感到大受其辱。每当他想起那天晚上找不到她的情景,心里就感到一阵阵地痛,感到堵得慌。他真不敢相信张丽娜会背叛他,但是,又无法找出一条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将他的一切击了个粉碎,情人节也便成了他心中的结,成了他永远的痛。

“那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他终于无法忍耐下去了,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你可能不相信,我就在我妈那里。因为我事先已经给我妈说了,要是你打来电话,就说我不在家。”她平静地回答说。

“我怎么能相信?我怎么会相信?女儿病了,危在旦夕,你妈能不告诉你?告诉了你你能不回电话?你骗鬼去吧!”王文达一下暴跳起来。

“我妈以为你故意说静静住院了要骗我回去,才没有告诉我。我哪里知道是真的住院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这么无聊,难道我会拿着女儿的生命深更半夜的来骗人?我绝对不相信你妈妈会这么说,我也绝对不相信一个正常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无非是为了掩盖不可告人的秘密找的借口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不正常?王文达,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当了个破科长有什么了不起?你说我妈不正常你正常?你正常个啥?你要正常也不会借了我妈的钱去买破官儿,也不会让人白白骗走5万元。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说呀,我是偷谁了,抢谁了?你干了这种没屁眼的事,没处发火,就知道朝老婆身上发,还算什么男人?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张丽娜说着说着,竟然越说越委屈,不由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了起来。

王文达不由得哼哼冷笑了一声说:“不愧是演戏的出身,演得还挺像的。你没有见过我这样的男人你见过什么样的男人?你见去呀!”

张丽娜突然用手指着王文达说:“我演戏的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当年,追我的男人哪个不比你强,你追到手,玩够了,现在又嫌弃我了?行,你想甩我也行,王文达,我告诉你,你要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借来的钱还给我,我立即走人。”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哪有能力还钱?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句话击到了王文达的疼处,他一肚子的火刚发到了一半,没想到让张丽娜这样一通胡搅蛮缠,反倒说不出口了,生生地把没有发出去的火又装到了肚子里,感到越发难受。

他非常清楚张丽娜就是想把水搅浑,她好蒙混过关,才东一榔头西一锤子,让他无法回应。虽然水被张丽娜搅浑了,但是,堵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却越发沉重,有时候,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其当两个人躺到同一张床上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痛苦。两个人谁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但是,谁都装出一副无视对方存在的样子,就像两具互不相干的僵尸,除了呼吸,毫无感应。他记得托尔斯泰说过这样的话,最可怕的不是瘟疫、疾病,而是卧室中的痛苦。此刻的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同床异梦的滋味。他知道,他与张丽娜的分手成了必然趋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这天晚上,他来到弟弟家。他弟弟王文忠是市毛纺厂的下岗工人,因下岗下得早,机遇也很多,先是借款办了一家打字复印店,迅速地与市场经济接了轨。后来,各单位都有了自己的打字员、打印机后,他又改行做起室内装潢,一直小打小闹,没有挣到大钱,小钱却不断,小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公务员还强。前些日子,他需要钱,本来说好了弟弟拿3万,没料他刚刚揽了一笔大活,需要前期投资,没有办法,他只好让张丽娜向她娘家借了3万元。现在,他又不得不来王文忠这里看看,国税局还欠着他的5万元装修费,要是收回来了,他想借一点,先把张丽娜那里的债务填平了,才好彻底摆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