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抉 择(第6/16页)
证据2:有一次,你并没有催促他,他便说:“等我连任竞选结束,我就离开艾伯丝。我们婚姻不睦已经有段日子了。”
仔细想来,这或许不能算是真正的证据。他只是说自己和妻子婚姻不睦。或许这与你并无关系?怎么才能确定你究竟是不睦的病因还是症状呢?
你甚至想不出第三个证据。他第一次看见你不穿胸罩的样子时,他说你长着“(他)见过的最性感的胸部”。你还没有蠢到把性欲与爱情混为一谈的地步。尽管如此,他的欲望仍然让你如痴如醉,并心怀感激。你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手脚粗笨、身材臃肿的丑姑娘。然而他望着你的眼神仿佛你是块黄油,而他是一把滚烫的餐刀。
你决定,无论他是否爱你都没关系。你爱他。你清楚自己的感受。
你清楚自己的感受,但仍然有几件事情困扰着你。
他不想与你通过阴道性交。你们把男女之间一切云雨之事都做遍了,唯独少了这一种。你想与议员先生这样做,但又不想逼迫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仍然是个处女,并且对这件事隐隐感到害怕。那个未经你允许便与你上床的男生弄得你非常疼,从那以后你就没再做过。
另一件困扰你的事情是,他说下次选举之后他就会离婚。而你知道众议员每两年就要重新选举,只要他还是个众议员,适合他离婚的那一天真的会来吗?他永远都在筹备竞选。
如果他成了参议员或者州长,那就有活动的空间了,你知道他也想这样。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他很有抱负,迈阿密的选民对他也是痴心一片;他是犹太裔,对以色列态度不错;他会说西班牙语,这在南佛罗里达大有益处;他曾在军队服役,也为老兵权益而奔走;他做过教师,并且明确反对以考试作为衡量教学水平的唯一标准;他像模特一样上相;他孩子缘特别好。重点是,他完全符合人们的种种喜好。即便在佛罗里达以外的地区,这位众议员也在崭露头角。这仅仅是他的第二届任期,但他广泛参与决策会,并加入了多个国会委员会和小组委员会。没人认为亚伦·莱文会在众议院“虚度一生”,不过人们早已议论纷纷,认为他会成为一位不错的众议院议长。你将这些因素纳入考量,相信只要一切都处理得当,他的事业便不会受到婚姻变故的影响。
你想找个人谈谈这些事。
假如你和查理谈,翻到第78页。
假如你和你母亲谈,翻到第80页。
——80——
你把这桩婚外情告诉了妈妈,她苦苦哀求你和他分手。她甚至跪在地上求你,你不得不告诉她:“妈妈,求求你起来吧。”自从你告诉她后,她便揪住这件事不放,你真后悔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你之所以告诉她,是想和她像两个成年人一样探讨这段关系。有些事情让你想不通——比如他为什么不想与你通过阴道性交?可她的心思全扑在道德准则上,压根儿帮不上忙。她喋喋不休地谈起你的好名声——“你身后留下的只有自己的名声啊,阿维娃!”——说起你那位从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外婆,还有其他各种事物,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到最后,你大哭一场,告诉她你会分手,可你心里清楚得很,你是不会分手的。
你一个倾诉对象也没有,你接受了这一点。议员先生的态度十分坚决,你们的关系必须保持地下状态。“不能告诉任何实习生,”一天夜里,他说道,“不能告诉你的室友,任何人都不行。”也许他是对的。你唯一满怀信任的倾诉对象是你妈妈,瞧瞧如今落得怎样的下场。既然没有倾诉对象,你便开始在博客里记录这段感情。只是寥寥几笔。对于细节,你总是模模糊糊地一笔带过。你经常看《欲望都市》,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更年轻、更热衷于政治的凯莉·布雷萧。
据访客统计显示,你的博客有大约六名稳定读者。他们偶尔会留些鼓励性的留言,其中一个甚至问你是不是住在佛罗里达。你没有回复。
你曾幻想,有一桩地下情也许是件很刺激的事,但你感受到的主要是孤独。白天时你盼着入夜,因为只有那时你才能见到他。而且你不能保证每晚都能见到他,不能保证每隔一晚见到他,甚至连每星期见他一晚也不能保证。只有在他有空的时候,通常是深夜。说得刻薄些,你时常觉得他是个坐拥很多玩具的小孩子,你是其中一个玩偶,只有他偶尔想起来时才会玩一玩。有时他去华盛顿出差,一去就是几个星期,这样反而更好,因为你至少确定自己没机会见他。可那几个星期也很难熬,你总是在想他。即便是你与他共处一室的时候,你依然在想他。
你从不与他争吵,因为你知道——你头脑中清醒的那部分——只要你一闹,他就会终结这段感情。你丝毫权力也没有,而他掌控着全部的主动权。这种状况有时会让你十分沮丧。但你吻了他,那便是你的权力,对不对?这是你主动要求的。而这些,你相信,就是与不平凡的人相处所要付出的代价。
假期就快到了。
假如你给他买件礼物,翻到第83页。
假如你不给他买礼物,翻到第85页。
——83——
尽管只有小孩子才过光明节,你还是给他买了一份光明节礼物。他什么也没送给你,但你本就没抱期待。你给他买了一本真皮封面的《草叶集》。
“这怕是要花掉你两个星期的工资吧。”他给你一吻,说道。
“你一分钱工资也没付给我。”你提醒他。
“这个状况我们得改一改,”他说,“我非常喜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棒的礼物,”他又吻了你,“你是去抢银行了吗?”
“我暑假时做了夏令营辅导员。”你说。
“天啊,这是你在夏令营做辅导员赚的钱?太让我于心不忍了。”
“我举办成年礼时收到的钱还剩下一些。”你说。
“别说了!”他说,“我太过意不去了。”
“没多少钱,”你告诉他,“总之,你喜欢它,我就很开心。”
“你知道这个书名的含义吗?”他问。
你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是和大自然有关吗?”你傻乎乎地说。他常说你比同龄人成熟、有智慧,你总想用自己的学识打动他(但你还年轻,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在学校里学过《自我之歌》,但我不记得讨论过这本诗集的名字。”你说。
“在惠特曼那个时代,‘草’用来代指廉价、粗劣的文学作品。所以,这其实是他开的小玩笑。‘叶’就像书页。这么说听起来有点装腔作势,但这恰恰是最不做作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