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子耶稣认识他的人谈他的言行(第24/33页)

玛利亚的邻居拿撒勒的苏珊娜

谈耶稣的童年和青年时代

我认识耶稣的母亲玛利亚,还是她成为木匠约翰的妻子之前;当时,我也还没有结婚。

在那些日子里,玛利亚常看到种种幻象,听到各种声音,常谈到天使在梦中访问她。

拿撒勒的居民都很留意她,观察她的来去行踪,用温和的目光注视她。因为她的前额上傲骨高高,阔步中包含着某种威严。

有些人说:“她有些疯疯癫癫。因为她只为自己的使命才出门。”

她还很年轻时,我就认为她已是老妪。因为她花季里便有收获,春天里就有成熟的果子。

她出生、成长在我们中间,然而她却像从北国迁移而来的异乡人。她的二目常常含着一种惊异神色,就像还不熟悉我们面孔的人一样。

她高傲似古代女先知米利暗;米利暗是亚伦的姐姐,曾带着她的兄弟们从尼罗河谷一直走到荒原。

后来,玛利亚与木匠约瑟订婚了。

玛利亚怀耶稣时,常到丘山中散步,伴着黄昏回家,二目中总是噙着快活而忧伤的神情。

耶稣出生时,我听说玛利亚对她的母亲说:“我不过是株尚未修剪的树,就请你照料这颗果实吧。”

接生婆玛丽听到了这句话。

三天后,我去看望玛利亚。我发现她的二目中含着惊异神色。我还看到她的乳房丰隆高耸,双臂抱着自己的头生儿,如同贝壳紧抱珍珠。

我们大家都喜欢并关怀玛利亚的婴儿。那婴儿给我们送来一股温暖。婴儿的心脏搏动伴随着生命的脚步。

春去秋来,四季更替,孩子长成了一个少年,笑容常在,却很少出门游逛。

我们都不知道那少年在想什么;在我们看来,他好像不是我们的同时代人。

他勇敢过人,敢于冒险,但从没有人责斥过他的行为。

他总是主动找别的孩子玩,而不是别的孩子来找他。

当他十二岁时,有一天,他手拉着一个盲人过溪流,安全地将盲人领到了大路上。

盲人深怀感激之情问他:“小孩子,你是谁?”

他回答:“我不是小孩子,我是耶稣。”

盲人又问:“你的父亲是谁?”

他答道:“我的父亲是上帝。”

盲人笑了,说道:“你说得多好,我的孩子。不过,谁是你的母亲呢?”

耶稣回答说:“我不是你的小孩子。我的母亲是大地。”

盲人说:“那么,我是由上帝与大地的儿子带着过河的啦。”

耶稣回答道:“你去哪里,我就领你去哪里。我的眼睛总是跟随着你的双脚。”

耶稣像我们花园里高贵的椰枣树一样渐渐长大成人了。

当他十九岁时,他就像赤鹿那样漂亮。他的二目透出蜂蜜一样的清澈,充满着对日月的惊异神情。

他的口里噙有沙漠上的羊群对湖水的渴望。

他常在田野上独自行走。我们和拿撒勒的少女们的眼常跟随着他。

爱在美的面前总怀着羞色,然而美却永远伴随着爱。

岁月准许耶稣在庙堂和加利利的花园里宣教讲道。

有几次,玛利亚跟着耶稣,去听他讲道,聆听那发自她的内心深处的声音。

但是,当耶稣及其爱戴的人们到了耶路撒冷时,玛利亚便不想去了。

因为我们这些来自北方的人,经常在耶路撒冷大街上遭到嘲笑,即使我们带着供品去圣殿时也难逃避。

玛利亚自尊心强,不愿屈服于南方人。

耶稣访问过东方和西方的其他地区。他访问过什么地方,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总跟着他。

但是,玛利亚总是在家门口等着。

每天晚上,她总是注视着大路,等着耶稣回来。

当耶稣回来时,她便对我们说:“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作为我的儿子的本领。我的心默默无言,而他却能言善辩,口齿伶俐。我对他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在我们看来,玛利亚简直不敢相信平原会分娩出高山,在她那洁净的心中,她看到山脊便是通往山顶的道路。

那时,她已经晓得儿子的神圣性,但她没有进一步作深刻了解。

一天,耶稣到湖边去找渔民时,玛利亚对我说:

难道人是从大地钻出来的一种经常处于不安状态的存在?除了对星斗的一种渴望,人又是什么呢?

我的儿子是一种渴望。他是我们每一个人对星斗的渴望。

“我说过‘我的儿子’吗?愿上帝宽恕我,但我内心里是很愿做他母亲的。”

难以继续再谈玛利亚及其儿子了。虽然我已感到喉咙沙哑,但我的话仍然像瘸子拄着拐杖那样,向你们的耳边走去。我必须把耳闻和目睹到的讲给你们听。

那是一年的年初。红红的秋牡丹开遍满山。耶稣召集他的门徒,对他们说:“跟我一起到耶路撒冷去观看逾越节86屠宰羊羔吧。”

就在同一天,玛利亚来到我的家门口,说:“耶稣出门到圣城去了,我们和妇女们一起跟着他去好吗?”

我们跟着玛利亚和她的儿子,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到耶路撒冷。城门外站着一群男男女女在欢迎我们,原来耶路撒冷的伙伴们已经得知他到来的消息。

耶稣及其伙伴当天夜里离开耶路撒冷城,听人们说他到伯大尼去了。

玛利亚和我们一直住在小旅店里,等待耶稣回来。

第二个礼拜四的晚上,耶稣在城外被抓了起来,然后被关入监牢。

我们听到耶稣已成囚徒的消息,玛利亚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们从她的眼神里却看到了她那同甘共苦的诺言已经得到实践;这种神色,正是她在拿撒勒做新娘时所表露出来的。

她没有哭。她只是在我们中间显得局促不安,就像一位不愿意为儿子幻影落泪的母亲的幻影那样。

我们席地而坐,而她仍然腰杆挺得笔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时而站在窗前眺望东方,时而用手指将头发向后梳理。

东方已透出黎明的曙光,而她仍然在我们中间站立着,活像竖在空无一名战士的战场上的一面旗子。

我们不住地哭泣落泪,因为我们知道她的儿子明天会面临着什么;她不哭,因为她也晓得儿子将有何遭遇。

她的骨头是青铜铸造的。她的肌肉是老榆木的。而她的眼睛像天空,开阔而饱含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