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等顾客上门,不如换个卖法(第7/13页)
古平原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求能先出县城到一个安全之所。到了南门他撒目一看就暗自叫苦,别说大活人,就是个耗子也钻不出这城。
就见县城的门上了一道大铁闸,瓮城里围了一营刀剑出鞘横眉立目的兵卒,再看城墙上,隔着10米便设1门土炮,总共不下10余门之多,此刻正怒吼着向城外开火。原来方才古平原听见的炮声不是来自土匪,而是守城的官兵所放。
紧挨着南门便是一座文昌阁,是这县城里最高的建筑,几乎与城墙平齐。古平原见自己出不去,当即下了马,顺着石梯三步并做两步到了文昌阁的最顶一层。从这里可以很容易地看见城里城外的战局。古平原也是读过几本兵书的人,在关外常常替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管带、统领作枪手,应付兵部的考核,如今张目一望便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战况并不复杂。
城里,混入其中的土匪四下放火,此事官兵并不去管,而是县衙里的三班衙役集体出动,捕快、马快、皂班齐上阵,先不管救火,而是遇见一个放火的便逮,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很是奏效,不多时起火的地方已经不再增加,内乱平息,此时方可慢慢救火。
至于城外的情形就更出奇了。城外的土匪个个头扎黑巾,人数大概有几百之众,口中“嗬嗬”乱吼,声势倒是不小,只是他们的样子虽然凶悍,奈何打不开城门。如果能开了城门入内厮杀,那么战局如何孰难预料,如今城门不开,官军应对得法,炮火只对着远处而放,将这批匪徒逼到箭矢火枪的射程之内,然后乱箭齐发,火枪齐射,几十名黑巾匪徒纷纷毙命在城墙外。如此反复几次,匪徒们都慌了神,宁冒大炮之威也不敢再靠近城墙。而就在这时,早就在城墙外的壕沟里待命的绿营马队一跃而出,往来冲杀,登时又有许多匪徒了了账。
“好兵法!”古平原拧眉看着,不自觉就赞了一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算是半个内行,也看出了些诡异之处。
敢情官兵早有防备!
这伙匪徒分明是来送死,说什么里应外合,其实是自己被人家引蛇出洞加上关门打狗,看样子用不多时官军必胜。
古平原知道官军胜了之后必定关城大搜索,连一个土匪的内奸都不会放过,自己虽然清白,可是无法自证,处境堪忧。
“就算出不去城,好歹也要找个地方暂避一时。”古平原心中转着念头,刚一闪念,忽然觉得目光遥遥及处仿佛看见一个熟人。
“乔鹤年?”古平原自信目力不差,虽在百米开外,也能认出一个正在仓皇躲避箭矢的黑巾匪徒正是在山西结识的穷秀才乔鹤年。
这不可能,如今乔鹤年正在京城里当个小京官,如何会跑到千里之外混迹于匪徒之中。古平原真当自己眼花了,也不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文昌阁,刚想拨马去东城西城看看有没有机会出城,就听“咣”地一声巨响,声震云霄,这声音比炮声可大多了,古平原只觉得脚底下震了三震,连旁边高大的文昌阁都晃了一晃,要不是他及时拉住马缰绳,非跌倒在地不可。
城墙上一门土炮大概是短短时间连发十数弹,以致于炮膛发热,士卒刚刚塞进一枚炮弹就炸了膛,把旁边开炮的士兵炸死了几个不说,连带一箱的开花炮弹全都引炸了,直把城墙炸塌了一角。
城外的匪徒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没处走,躲没处躲,突见老天爷帮忙,官军的土炮竟然把己方城墙炸塌了,就如见了救命稻草立时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城里带兵的管带大惊,这要是让匪徒杀进城,马队就没了用武之地,等于是舍长就短,万一打成混战的局面,匪徒再奔向其余3处城门,里外夹攻战局顷刻间就会逆转。他立刻下令士卒拼死挡住,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缺口里外杀得是血肉模糊尸横遍地。
城外的马队眼睁睁看着却不敢过来支援,马队的兵法讲究的是往来奔袭,匪徒聚在城墙下,等于是背靠一座山,马队冲过去就要止步,那不是等着人来砍嘛。
古平原就站在几丈开外的地方,眼睁睁瞅着双方拼杀。如今事态紧急,顾不得许多了,若是搏一下,就从缺口这里出城,那要冒极大的风险,双方都杀红了眼,简直是寸土必争,缺口处被血染成一片红,刀光霍霍,无路可走。古平原见那管带在后督阵,趋前抱拳道:“管带大人,请你开了城门。”
“嗯?”管带的刀本就出了鞘,眼睛一瞪,刀尖一指正冲着古平原的心口,“说什么?你是奸细!”
“大人明鉴,官军人数实超土匪数倍,只是碍于这缺口狭小无法展开布阵,这样打下去,其实对土匪有利,纵然胜了,军爷们也要白白赔上不少性命。莫不如开了城门,调一队人出去从外往里打,两面把土匪夹住,这样用不多时必然奏效。”
古平原说着双拳一对,做了个夹击的手势,管带也是知兵法之人,一听便觉得有理,不由得深深看了古平原一眼,这时也来不及细问,当即照此传令。杀得昏天黑地的当口,传令也不容易,这时候也顾不得建制了,临时凑起一棚兵,就由这管带亲自带队出城杀敌。
刚把城门一开,就听鞭子一声脆响,一匹马扬蹄急出,马上正是古平原。管带一愕,但这时候根本来不及追这个人,兵贵神速,一定要趁土匪没有准备的时机扑上去,这才能起到奇效。管带只对着城上的炮手扬了扬手,冲着古平原那匹马指了一下,大喊一声:“放炮!”
古平原借着给官兵献计,一箭双雕开了城门,他这匹马就像后面有老虎撵一样,四蹄蹬开撒腿如飞,一鞭子下去就跑了一箭多地,这才心里稍安,手里的缰绳也缓了缓。
他高兴得太早了,人马自然撵不上他,可是人家还有炮。他可没听到管带那一声“放炮”,不过开花炮从背后呼啸而来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古平原心里暗道不好,使劲一催马,刚想回头看,炮弹已经到了,正打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土堆上,尘土飞扬,轰声大震,古平原一下子就从马上栽了下去,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他醒了,就觉得脸上沁凉,有人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古兄、古平原!”
“嗯!”古平原慢慢睁开眼,一看清面前这个人,顿时又惊又喜,“乔兄?!”
眼前正是乔鹤年,古平原方才并没看错,城外那个头扎黑巾的匪徒正是乔鹤年,如今他已经把黑巾卸下,手里拿个水葫芦,正往古平原脸上洒着水。
古平原跌下马时倒没受什么伤,那匹马替他挡了灾,肚腹处炸开一个洞,马肠子流出来眼见是活不了了。古平原刚想站起身,乔鹤年一把按住他:“且蹲着别动,让城上的人发觉便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