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怒海孤筏(第11/11页)
现在飞到木筏上来的是另外一种更为巨大的飞鱼,我认出这就是从前我跟当地人乘船沿法图希瓦岛海岸捕鱼时见到过的那一种飞鱼。
连续三天三夜,我们径直朝着法图希瓦岛方向驶去。但是后来起了强劲的东北风,把我们吹向了土阿莫土环形珊瑚岛群。如今我们已被吹出了南赤道急流,此处的洋流变化无常,时而强劲无比,时而全无踪影。海流就似一条看不见的河流,充斥整个海上。海流流速大的时候,通常就会出现巨浪,水温也跟着下降一度。通过埃里克每日测到的位置,就能显示出海流的方向和大小。
当我们在跨进波利尼西亚的门槛时,风把我们推入了洋流中的一支弱小支流。令人惊奇的是这股支流的方向竟直指南极。风并未完全止息,在整个航程中风从来也没有完全停止过。风力一弱,我们便撑开所有能找到的布块来收集仅有的一点点小风。我们从未有过一天是向美洲移动的,我们二十四小时内行驶的最短距离为9海里,总而言之,整个旅程期间的平均航速为每二十四小时前进42(1/2)海里。
所幸贸易风总算没在最后一刻抛下我们,再次帮助了我们。它推动着这只歪歪倒倒的木筏,准备令它驶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大批大批的海鸟日渐增多,它们漫无目的地在各个方向环绕着我们飞行。一天傍晚夕阳将尽之际,我们发现群鸟突然间骚动起来,它们不再注意身下的木筏,也不留意飞鱼,而是径直飞向西方。我们从桅杆顶上看到,当它们飞过木筏聚齐之后,朝着同一方向飞去。或许是它们在天空中看到了我们在下面看不见的东西,又或许它们是在凭着直觉飞行。无论情况如何,它们绝不是在盲目地飞行,它们是朝着离自己的繁殖地最近的岛屿飞去。
我们搬动导向桨对准群鸟隐没之处。天黑以后,我们还能听到掉队的鸟啼叫着越过我们的头顶,它们目前飞行的方向与我们的航向完全一致。今天晚上的夜色格外的迷人,是“康铁基”号航海途中第三个几近满月的时刻。
次日,空中的鸟儿越发多了,我们已不需要等到傍晚由它们领路了。此时我们已在水平线上空见到一朵静止不动的奇怪的云团。而其他的云则是一小片一小片薄如柳絮的棉团,它们从南方升起,随着贸易风吹过头顶,再隐没于西方水平线上。从前我在法图希瓦岛上就已逐渐认识了随风飘落的贸易风云,同我们在“康铁基”号上见到的从头顶飘过的云是一样的。可是西南方水平线上的那一抹孤云却一动也不动。贸易风从它身边疾驰而过,它就像烟柱一样腾空而起纹丝不动。波利尼西亚人都知道在这种云的下方肯定有一块陆地,由于热带骄阳炙烤滚烫的沙滩时产生了一股热空气流,这股气流升至高空遇到上层冷空气,湿气就凝结成云。
我们对准那片云团驶去,太阳下山后才看不到那块云团了。风向非常稳定,我们把“康铁基”号的导向桨捆牢固,让木筏自个儿沿着航向前行。此时舵手的职责已变成坐在桅杆顶上那块被我们磨光的木板上遥望陆地的迹象。
那夜我们头顶上方的鸟噪声乱响。月亮已近满盈。
【注释】
(1)下文提到了加那利群岛,该岛位于摩洛哥海岸外面。作者认为以康铁基为酋长的白种民族有可能是来自欧洲。
(2)欧洲位于北美和中美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