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通往教学的漫长道路 8(第3/3页)
为什么不再给他提三分呢?他是个好孩子。他哥哥斯坦在越南。他父亲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在轮椅上度过一生。哦,为这个孩子拥有一个坐轮椅的父亲和一个在越南的哥哥而再给他一分。
这样,他就六十八分了。六十八分不太可能引起那些在奥尔巴尼审查这些试卷的人的怀疑。当上千份卷子从全州各地蜂拥而至时,他们不可能每一份卷子都看。另外,即便有问题,我们老师也会肩并肩地保卫我们的评分系统。
让我们去吃午饭吧。
辅导员比伯斯坦先生说,如果我对付孩子时有困难,就告诉他,他会处理。他说在这种制度下,新老师被人瞧不起,或者更糟。你得靠自己在人世间沉浮。
我从未告诉过他我与学生打交道中遇到的任何困难。学生们之间传着这么一句话:嘿,那个新老师,迈考特先生。他会把你送到辅导员那儿去。接下来,他就会给你爸爸打电话。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比伯斯坦先生开玩笑说我一定是个好老师,和孩子们相处得那么好,以至于我从来没往他的办公室送一个人。他说那一定是因为我的爱尔兰口音。你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女孩子喜欢你的口音。她们告诉我这个,所以可别把它荒废了。
当我们和新的工会(教师联盟)一起罢课时,比伯斯坦先生、托夫森先生和艺术老师吉尔菲妮小姐越过了纠察线。我们冲他们大喊: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但他们过去了,吉尔菲妮小姐哭了。越过纠察线的老师比站在纠察线内的年纪大。他们可能曾经是老的教师工会的成员。那个工会在麦卡锡政治迫害年代被解散了。他们不愿意再次被人迫害,即便我们罢课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工会得到认可。
我同情那些年纪较大的老师。罢课结束后,我想为我们冲他们大喊大叫的方式向他们道歉。在我们的纠察线内,至少没有一个人像其他学校的人那样喊“工贼”。可是,在麦基高中,还是出现了紧张的气氛和分裂的局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和那些越过纠察线的人做朋友。在当老师之前,我曾和酒店工人工会、卡车司机和国际码头工人协会一起冲击纠察线。我还因为仅仅和工会组织者说了句话而被一家银行解雇。有很多警告,没有人敢于不理睬这些警告。越过这条线吧,伙计。我们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们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儿上学。
在老师的纠察线内,我们绝不会说那样的话。我们是专业人员:老师、大学毕业生。罢课结束后,我们在教师自助餐厅冷冷地对待工贼。他们在餐厅的另一头一起吃饭。有一段时间,他们基本上不去餐厅,我们这些教师联盟的忠实成员完全占据了那个地方。
在楼道里相遇时,比伯斯坦先生很少对我点头示意,也不再提出要帮我解决难对付的孩子。有一天,他叫住我,怒气冲冲地说:芭芭拉·萨德勒是怎么回事?我大吃一惊。
你什么意思?
她到我办公室说你鼓励她上大学。
没错。
没错?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建议她上大学。
我要提醒你,这是所职业技术高中,不是大学的预备学校。这些孩子要投身各行各业,孩子。他们没有为上大学作好准备。
我对他说,芭芭拉·萨德勒是我五个班上最聪明的孩子之一。她写得一手好文章,读了很多书,参加班级讨论。如果我这个没有接受过高中教育的领执照老师都可以上大学,她为什么不能这么想呢?没有人说她必须成为美容师、秘书或别的什么。
年轻人,你在给孩子们灌输一些他们不应该拥有的想法。在这儿,我们都很现实,而你带着些疯狂而愚蠢的念头闯了进来。我要和她谈谈,纠正她的想法。如果你能放弃你的原有观点,我会不胜感激。教你的英语吧,把辅导工作交给我。他转身离开,但又扭过头来。这和芭芭拉是个漂亮的金发女孩无关,是不是?
我真想说些脏话。工贼这个词在脑海中冒了出来,但是我保持沉默。他从我身边走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这是因为罢课吗?还是真的因为芭芭拉?
他在我的信箱里放了张贺卡:
“一个人能做到的一定比他知道的多,但是你最好先确认他知道什么。不要制造一些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祝好!弗格斯·比伯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