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家庭,是神圣的(第10/11页)
突然,传来了一声汽车喇叭的声音,米利第一个冲了出去。“斯亭克瓦德叔叔”两手插在口袋里,正像一个心中充满好奇的孩子一样瞪大了眼睛欣赏着她的那辆汽车。旅馆招牌上的霓虹灯反射到车身上,仿佛印下了绿松石一般的蓝色光影。
“在我们那个年代,街上能看到好多像这样的车。现在灯这么一打下来,这辆车看起来就好像是恢复了它出厂时的原始风貌了。”他抚摸着引擎盖说道。
“您说得再正确不过了。这辆车属于我的外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圣菲的马路上度过的。另外,我可没改过车身的颜色,这辆车整个都是原汁原味的。”
阿加莎出现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告诉米利,司机正在等着她们。
米利跟“斯亭克瓦德叔叔”道了别,然后爬上了餐馆派来的小巴车。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罗伊留着白色的下垂的胡须,头发也已斑白,遮盖了大半个布满皱纹的脸颊。阿加莎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会服用“某些东西”。她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心中想,过去自己是否曾经在哪里跟这个家伙打过交道。
“您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吗?”当小巴开始在路上颠簸着前行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
“这得要看您所说的‘很长时间’到底有多长了。”
“七十年代。”阿加莎被勾起了兴趣。
“您知道我们是怎么评价那个年代的。如果您还想得起来那时候的事情,那您肯定就不是属于那个年代。我的父亲是军人,所以他每一次换防我们都要跟着走。阿拉斯加、佛罗里达、堪萨斯、马萨诸塞,甚至还有德国的一些地方,当然那是在柏林墙还没有倒的时候了。对于那一段经历,我至今还保留着一些有趣的回忆。后来,由于一场交通意外,我们才最终安顿在这里。就好像命运有时候也会跟我们开玩笑一样。”
年轻时的罗伊和他的妻子一开始是住在亚利桑那州,后来一场火灾摧毁了他们的房子。于是,他们就只好去罗伊的父亲在佛罗里达的家里借住了一段时间。他的父亲不仅招待他们住下来,还是他们的经济后盾。不过,慢慢地,他们自己也攒了不少钱,最终还是决定离开父亲的家,再次开始了横穿美国的旅途,但那个时候他们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到哪里去。
“我们去维加斯待了一阵子,在赌场里赢了一笔钱。”罗伊一脸愉快地继续回忆,“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又重新上路了。在翻过你们眼前这座桑格雷-德克里斯托山的时候,天色已晚,而我们却遇到了浓厚得似乎连刀都砍不破的大雾。结果,我开着车翻到了山沟里。你们别担心,那种情况也是挺特别的,而且我家的餐馆离这里并不远。那天晚上,我们就在那辆严重侧翻的车子里面度过了一整夜,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根本不敢从车子里面爬出来。因为我们当时完全不知道车轮底下到底是什么状况。事实上,如果再往前一百步,同样是这样的一场事故就足以让我们冲下万丈悬崖了。第二天早上,当浓雾被阳光‘驱散’之后,我的妻子终于意识到我们刚刚逃过了一场怎样的灾难,于是对我这样说:‘够了!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就这样,我们在接下来经过的第一个村子放下了随身的行李。在这里,我们买了一栋小屋,还找到了工作,那个时候遍地都是工作的机会。后来,我们慢慢地经营起了这家餐馆。我老婆煮的东西很好吃,我们就再也没有挪窝了。那你们呢?是第一次到这个山里来吗?”
“是的。”阿加莎和米利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到图库姆卡里来了啊?”
“跟您一样,我们都爱旅行,现在正在漫游整个美国。”米利表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在穿越洛基山脉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啊。”
他腰间别着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罗伊一把抓起对讲机,将音量调低下来。
“周围都是山,手机用不了。在这里,我们还在用‘原始’的方式沟通。”他把耳朵凑近对讲机的时候说,“是阿妮塔,她有点不耐烦了。我还得送其他客人回去呢。”
罗伊把她们放在了“鲍和丽莎之家”的门口,并祝两人用餐愉快。
这一顿饭,她们吃得都挺满意的。不过刚刚吃完饭,阿加莎就开始担心,在回程的路上该怎么跟罗伊对话了。
“你不认为他有点话痨得令人受不了了吗?”她在结账的时候悄悄地问米利。
“没有啊,不觉得。”
“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结果他跟我们讲述了他整个人生。”
“让您感到不高兴的恐怕是,您以为自己认识他,结果却很失望。”
“是你让我感到不高兴了。”阿加莎低声抱怨,“你也太中立了吧。”
“有时候,我倒是觉得我们两个挺情趣相投的。”
“我们两个?”
“不,罗伊和我。他那一把胡子,还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就好像一匹老掉牙的马一样。很明显啊,我说的是我们俩。”
“你怎么能这么讲话啊?”
“还不都是被您这臭脾气给逼的。”
“啊,我是不是该把你这句话当作恭维啊?”
“您自己瞧着办吧。”
罗伊把她们送回了蓝燕汽车旅馆。普普希·贾雷娜和“斯亭克瓦德叔叔”已经睡下了。两个女人绕过主屋,走向各自的房间。
米利躺在床上,还在想着问题。她很想跟人讲讲话,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这个时候,费城差不多已是午夜了。她可不想贸然吵醒弗兰克。可以肯定的是,乔现在还没有睡,他夜里总是很晚才会躺上床。可是,在拨打乔的电话号码时,她感到心里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悸动,于是在电话接通响了第一下的时候,她就挂掉了电话。
她听到在墙的那一边阿加莎走动的脚步声,还有被打开的电视传出的低沉喑哑的回声。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除了布拉德,您在心里面还有在牵挂其他人,对不对?”她刚走进房门就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在监狱里的时候?”阿加莎停下阅读,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