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第3/5页)
吴长天本能地感觉到有点凶多吉少。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办公室的门被秘书打开,看着北京公司的贺总带着那位其貌不扬的保卫处处长走了进来。
他故作镇定,问:“老贺,什么事?”
贺总说:“吴总,刚才北京公安局来了几个人,找我们保卫处,说集团行政部的老李出了点事,要找他,问我们老李在不在,又问他的家庭住址。保卫处刚刚接待完他们,于处长跟我汇报,我说这事儿得马上跟总裁汇报啊。”
吴长天的心跳几乎都停了,“……老李,是李大功吗?”
贺总说:“是啊。我了解了一下,总裁办的人说老李家里有点事,昨天就请假了,今天也没来。”
吴长天几乎发不出常态的声音:“公安局怎么说的,说李大功出了什么事?”
贺总看于处长,于处长汇报道:“听口气有个刑事案件牵涉到他了,好像说有个目击者指认,具体怎么回事公安局也没详细说,我们也不便问。我想会不会是搞错了。”
贺总说:“不好说,老李认识社会上的人挺杂的,弄不好是别人有什么事,让人家给扯上了。”
吴长天好半天才透出一口气来,得以再问:“公安局的人,走了?”
于处长说:“走了,我们把李大功的住址告诉他们了。人家是正式带了手续来的,我们不配合也不行。公安局让我们保卫处出一个人跟着,我估计是抓他的时候要搜一下他的家,让咱们的人当个现场见证。刑事诉讼法里面有这个规定的。”
吴长天整个后背都已被汗水湿透,他犹豫了半天才敢问:“什么时候抓?”
于处长说:“不知道,我们处的小王已经跟着走了,我估计现在就去了吧。”
吴长天目瞪口呆。
贺总说:“这事儿,人家公安局有手续,人家要采取什么措施咱们还真不能干涉。也不能多问,让咱们提供情况提供见证人咱们都得提供。这法律上的事咱们还就得按法律办。”
北京公司这位贺总的观点,当然是为了向总裁说明他们保卫处对这事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并无不妥之处。谁都知道李大功在集团部室级干部中的地位及与吴长天的关系,所以不得不解释如上。
吴长天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就这样吧,这事有什么进展你们再报吧。”结束谈话的意思表达得很急迫。
贺总和于处长连忙站起来,告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吴长天马上进了他办公室的卫生间,用卫生间里的电话,直接拨了李大功在北京的家。很巧,正是李大功接的电话。吴长天说:“大功,家里有别人吗?”
李大功说:“没有啊。”
吴长天说:“你现在赶快离开家,公安局的人已经往你那儿去了,你赶快走。你最好今天晚上到远郊找个地方去住一晚。我们明天早上到以前咱们学车的那个河滩去见面。见面之前,互相别打电话。”
吴长天挂掉了电话,匆忙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然后面色尽量平静地,穿过外间秘书们的屋子,走了出去。
一位秘书突然追了出来,叫:“吴总!”吓了吴长天一跳,他停下来,紧张地看他。
秘书说:“吴总,要给您叫车吗?”
吴长天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不用。”
他一个人下了楼。没用司机,还是自己开车,离开了长天公司。
天上下着大雨。
长天公司一间会议室里。黄昏。
郑百祥正在向新招聘进长天集团的几十位大学生致欢迎辞。
郑百祥:“……这些年,长天集团每年都向全国各大专院校吸纳一大批各个学科的毕业生,来充实各个岗位的专业力量。他们在长天集团日益扩大的事业中,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起到了重要作用。今天,我非常高兴地代表长天集团十余万员工,热烈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行列,成为新一代的长天人。”
大学生们鼓掌。
郑百祥:“正如刚才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介绍的那样,长天集团不仅看重职工的技术素质,同时,更看重人的思想品德。如果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你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如果你没有奉献精神、牺牲精神,如果你不懂团体友爱,我们的俗话就是:一点义气也不讲,那你就绝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长天人……”
这时工作人员接了一个电话,过来请郑百祥去接听。
马路上。黄昏。
吴长天驾车行驶。他用车载电话与郑百祥通话。
吴长天:“百祥吗……”
会议室。黄昏。
不知吴长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郑百祥面色惨白、目光发直,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会议室的人都看着他,他呆呆地愣在电话前一动不动。
工作人员小心地提醒:“郑总……”
郑百祥连忙恢复常态,回到讲台上,接着发言,但已有点心神不属:“呃……总之,我热烈欢迎大家选择长天公司……呃,来发展事业,呃……我欢迎大家。”
他虽未坐下,但看上去已无话可说。主持会议的干部连忙带头鼓掌,遮掩场面。
众人跟着鼓掌。
马路上。黄昏。
吴长天在汽车里和儿子通电话。
吴长天:“吴晓,我是爸爸,能和你再见个面吗……”
汽车在雨中的路上行驶。
李大功家。黄昏。
李大功匆匆驾车离去。
几辆警车紧接着出现在街口。李大功魂飞魄散,急不择路地将车猛地拐进一条小巷。警车开过,他才又将车子快速地开出来,开上大街。消失在滚滚车流之中。
香山。碧云寺。黄昏。
雨停了,吴长天来到碧云寺门前。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冷清异常,既见不到小商小贩,又见不到一个香客,门前只有一个老人在扫地。
吴长天问那老人:“请问,要拜佛,怎么进啊?这是碧云寺正门吗?”
老人耳背地问:“什么?”
吴长天大声地:“我想拜拜佛,请问这是碧云寺的正门吗,怎么进啊?”
老人:“啊,关门啦,下班了!”他还未说完就冷淡地又低头扫地去了。
吴长天黯然地站在山门前,心里有种被拒之门外的失落感,他自知自己已不可救赎!
香山。一处凉亭。夕阳西下。
吴长天一个人站在这里,极目远眺。
吴晓来了,沉默地站在父亲身后,良久,才叫了一声:“爸。”
吴长天回身,吴晓递过来一个信封。他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张机票。他冲儿子笑了一下。
吴长天:“你还记得那个大河滩吗?你小的时候我带你去过好多次的那个大河滩,我在那儿学开车的,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