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第4/5页)
吴晓点头:“记得。”
吴长天:“再求你一件事好吗,你明天早上七点钟到那儿去,找我。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儿子点头:“好。”
吴长天听到了儿子的应诺,心里突然安静下来,说:“你回去吧,不要对林星说我在这儿。她已经带公安局去抓李大功了。”
吴晓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露出震惊和难堪。
吴长天说:“你回去吧。爸爸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会知道的,如果爸爸让你丢了脸,那爸爸……向你道歉。”
吴长天的声音几乎要哽咽,他连忙转身向山下香山饭店那一片白墙黑瓦走去。
吴晓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爸,我爱你!”
吴长天停了一下,继续往山下走去,没有回头。
太阳西沉,黑幕降临。
天堂酒吧。夜。
天堂乐队在演出,但台上没有吴晓,只有三个人演奏。
演奏完毕,乐队下台,走到等在台下的林星面前。
钢琴师问:“吴晓还没找到?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林星遮掩地:“没有……没有,我,我有个急事要找他。”
钢琴师等:“今天他没来。”
林星黯然走出天堂酒吧。
林星家。夜。
林星回家。吴晓依然没有回来,桌上摆着早已凉了的饭菜。
林星家。夜。
屋里黑着灯,林星和衣在沙发上睡去。
香山饭店。夜。
客房里没有开灯,吴长天没有睡,站在窗前吸烟。
林星家。清晨。天蒙蒙亮。
林星惊醒,她起身到卧室看,床上空着,吴晓并未回来,她走出卧室,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动未动的饭菜上。
香山饭店。晨。
咖啡厅里,只有吴长天一个人在吃早餐。
香山饭店外。晨。
吴长天驾车驶离香山饭店。
郊区公路。晨。
公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车辆,晨雾弥漫。吴长天驾车疾驰。
河滩。晨。
吴长天驾车在一个没有路标的岔口,拐进了一条伤痕累累的小路。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到达了一个废弃不用的堤坝。
他下了车,眺望着坝下荒涸的滩涂,视线中没有一个人,也看不见远处的村庄。他迎着东方,等待着清晨日出的那一片壮丽的红晕。
朝阳尚未现身,废堤一端的晨雾中,出现了一辆宽大的奔驰轿车,在吴长天的注视下颠簸起伏地开过来,一直开到他的眼前。
吴长天拉开车的后门,坐了上去。
车里只有李大功一人。李大功回过头来,满目期待地叫了一声:“吴总。”
吴长天不想看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说了句:“等一下老郑。”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等着郑百祥的到来。
郑百祥驾驶着一辆银灰色的本田颠簸着来了。他们默默地看着他停好车,上了他们这辆奔驰的前座。
郑百祥和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李大功不约而同地都转过身来,盯住了后座上的吴长天。
吴长天的声音,在四野的寂静和清晨的荒凉中,显得既孤单又空灵:“今天,就是一九九九年的七月三十一日,那个世界末日的预言能不能实现,就看今天了。也许呆一会儿,太阳照旧会升起来,可是咱们,咱们这件事,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他语句僵滞,说不下去。
李大功和郑百祥目光紧张地盯着吴长天,似乎在等待那句都已知道结果的宣判。但吴长天没有再说。
郑百祥咽着气问:“老吴,她毕竟是你的儿媳妇,怎么会这么无情?”
吴长天冷冷地说:“我早说过,我们中国人的本性,凡事首先都是为自己考虑的。这毕竟是杀人抵命的事,她凭什么要为我们担着!”
郑百祥面色阴骘,自顾沉思,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还是靠自己吧,得自己给自己找条路了。”
李大功六神无主:“对,吴总、郑总,你们赶快想条路吧,要不咱们可没时间啦。”
吴长天说:“我已经约了我的儿子,让他陪着我,去自首。这是惟一的路。”
李大功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吴长天这句话的含义和后果,傻傻地问:“那,我怎么办?”
吴长天看他:“大功,你也一样,只有这一条路。”
李大功愣了半天,愣了半天终于哆嗦起来:“吴总,我可是……死罪!”
吴长天低头叹息了一声:“你不去自首,那就快点走吧,换个名字换个地方,重新做人。可你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郑百祥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但仍未放弃挣扎:“吴总!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我们好好想想办法,还来得及的!那天让林星看见的,只有大功一个人,对你,她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对我就更不认识。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大功弄出国去。只要公安局抓不到大功,咱们的事就不至于暴露。”
吴长天摇头:“出国?可能吗?根本来不及了。”
郑百祥以一种在吴长天面前从未有过的放肆,大声反驳说:“来不及可以让大功先躲起来,咱们慢慢再想办法,你一去自首,不是一切都完了吗!”
吴长天严肃地盯住郑百祥,他不想再受他摆布!他主意已定:“百祥,我们别再自作聪明了。这件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都是因为我们自作聪明,结果反被聪明所误了!”
郑百祥面色僵冷,阴骘地沉默下来。也许在李大功看来,郑百祥的沉默预示了事情已无可救药。于是他哭了起来:“郑总,你给我想个办法吧,你办法多。吴总,郑总,我李大功跟你们二十年了……”
郑百祥皱着脸,几乎也要哭出来了,他的语言已经注入了怨恨:“老吴,你去自首不是把我们都害了吗!”
吴长天:“我害你们?”吴长天连摇头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说:“老郑,如果把这件事从头说起,咱们究竟谁害了谁呢?我不想再说。我们是二十年的战友,福祸共担的朋友,我对你们没有怨恨。无论是活路还是死路,都是我们自己的两只脚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我想好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也许我要坐很多年牢,但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和现在一样,会看到太阳在早上升起来!我的儿子还会像现在一样,一样爱我!”
李大功的精神看上去则已濒于崩溃,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吴总,你可以自首,我不能去自首,我不能去自首,我自首了就只有死……”
郑百祥发了半天愣,突然说:“大功,你别急,我来想办法!你愿不愿意听我的?”
李大功流着泪点头。他似乎已完全没有了方寸:“郑总,你说,我听你的!”
郑百祥说:“你首先要躲一阵,你的枪带了吗?先把它处理掉,这是能证明你死罪的惟一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