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的女儿谈话 第十三章(第3/4页)

头牌:看见的人就是我你的资讯都慢一拍。

方:过去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只会在那里封一哥,烧香磕头,是农村妇女开展的活动。对人家有误会。实际上一哥不是这样,是跟一哥的人瞎搞,打着捧一哥给兄弟们搞饭吃。一哥还是很彻底的,大破别人的同时不是给自己留一个位置,是连自己也一起破掉。看到“要是真有福德,我就不见谁说谁福德多了;因为福德没有,我才说福德很多”,我当时眼睛一热。这是把讨饭的盆底儿亮给大家了。这是什么精神?这是自己拆自己的台,你们不要图跟我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也没有,这里不是开银行这辈子零存下辈子整取。抬举谁?谁也不抬举。还是要看原著。这才是一个也不放过,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读一哥的这些话,耳边不由响起《国际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哥又进了一步——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己。

我要来锅子,闷了一口,徐徐吐出来:比较柔啊。你这样说一哥,一哥的兄弟听见是要拿板砖拍死你的。低头发短信:晚饭有人吗没人咱们可以往一块儿凑凑。

方:一哥很悲哀,本来打算一语不发,受逼不过讲出来,天下从此多事。

头牌:你解放了敢跟我吃饭在哪儿呢和谁。

我:一哥料不到吗?一哥也走面儿,一哥的狠话还藏在肚子里没说呢,说好了一场空,且让你们多事。短信:西五希腊和五兽来吗。

方:听说你诽谤过一哥,说一哥长得像苏雷,遭一哥报应,疼得死去活来。

头牌:五兽见我就教训我招他了他老训我。

我:你信吗,一哥这量级的,为一句话跟我急?我都不会他会?把一哥当什么了?后来查出来是胆结石。切了丫的,看丫还疼。短信:五兽喜欢你五兽正在悲哀叫上二兽三兽。

北京原来有句话,形容人心里起急,我一直根据读音胡乱写成“乌鸡遛瘦”,后经老梁考证,原出老房子上的“屋脊六兽”,笔画上不去下不来。飞就把我们玩就在一起算一类组合的几个人封为六兽,按年龄排,自小至大,头牌即是幺,另外一姑娘是二,飞是三,四是我,方是五,老梁过世后六一直空缺。小孩那时谈恋爱,已经淡出我们圈子。头牌和飞也不太喜欢小孩。她们女的总是派中有派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和我们男的理由全都不一样。

我说,我诽谤一哥是给一哥造谣他报应我给一哥制造影响那他也不搭理我。

方说,对你当然最好就是臊着了这个谁都知道那批示怎么批的来着?

我:不予理睬不给机会。

方:你能别老玩手机吗我这儿跟你说话你那儿就没停。

我:头牌问她来不来晚饭光咱们俩干葱吃什么也不香啊。短信:五兽挑礼儿了。

头牌:挑一个词天空森林草地湖泊听说很准哟。

短信:天空。

头牌:天空是容易爱一个人也容易忘记一个人我是森林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笑脸。

短信:那你一定早就背叛了自己。

方:你再玩手机我把你手机砸了叫她过来呀。

我:有哥了就可以很粗暴吗?就见不得别人搞点俗人乐你再把我抓起来游街。搞网站那时候,去盈科周围小饭馆吃饭,旁边坐着的人都在谈纳斯达克。转过年来吃水煮鱼,每个包房都在聊新飞。今年又都在谈上师,世风真是一日一新。前几天看一个台湾法师讲话,真是混蛋,拿六道轮回吓唬人,举的例子都是升官发财考上名牌大学,化缘都化出毛病来了一脸媚态。我就不信你们丫的,你们丫说的全是真的我也不从,有本事你弄死我。

方:你不能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吧,你觉得我和他们像吗?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小伙子,啤酒——咱们是换地儿,还是在这儿接着喝,我有点起。

就别换地儿了,我也有点微起。短信:五兽请你赶紧过来。再学几天你就像了。读书是不是应该越读越开呀,越读越像小鸡鸡一样缩着蔫巴着,是不是就该烧书了?我嘎嘎乐。

方也嘎嘎乐:你叫她过来了吗?

我:叫了叫不动要不你再叫一遍。

方:我也叫不动。

头牌:二兽不接电话番茄酱和番茄汁挑一个。

信仰自由,在咱们这个小环境还是允许的。我站起来,晃晃脖子,松松膀子,又坐下。要从,也要看全了书——谁让咱认字的,把他们丫根儿拎出来,确实有营养,再从。假比家里有雷,假比自己有雷,躲雷,找个天儿顶雷,揣着脏心眼儿——我瞧不起你。短信:二兽不在你自己过来番茄汁。

头牌:你喜欢一夜情。

红日西斜,啤酒晒了半天,已经温手了。服务生过来收拾了一遍桌子。我和方各自微笑缩在座位里望着街道,街道颜色鲜艳,车辆五光十色,越来越多花花绿绿的车开进这条街,越开越慢,渐渐开始堵车了。

都是有钱人。我嘟囔。方嘎嘎乐。

小姐该上班了。他又乐。

宝马又被劫了。他大笑。

小孩从街角掰出来的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站住,拨浪着脑袋往我们这边看。

我:你约的?

方:不是我约的。

小孩打电话,我的手机响,我接了电话说:眼神够好的。

方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小孩走过来:看着像你们,果然是你们,美了看这样俩人都。

我说,美了,你那孙呢怎么一人溜达到这儿来了。

方笑得一塌糊涂,服务生差点叫他绊了一脚,店里的人都出来看。

小孩:真行。一个朋友新开一店,过来看看他一会儿就到。也笑,看方:听说你拧巴了,看着还好嘛——把造谣的人查出来。

方偏过脸朝着街面自顾自地笑,对面的小新兵脸红了,一个馊壮馊壮的白毛老外冲他眨眼。

小孩:傻了你。

我:他是演拧巴,其实一点不拧巴,这会儿没演叫你发现了。

小孩:哦,咱们是演平顺,还要安慰他——这人太阴了。

方忽然剧烈咳嗽,回头皱着眉说,你们别逗我了。一看我和小孩,又爆笑。

小孩推他肩膀:哎,哎,喝了蜜了?

我给头牌打电话:到哪儿了?

头牌:三元桥了。

方咳着说,骗人呢,一定还没出门……一句没说完就干呕。

小孩:笑恶心了吧。

晚饭就在旁边“为服”吃的,我们俩吃了一桌子,怎么吃也不见饱像都滑进裤腿里了。中间一直给各位姐姐打电话,都说在路上,到我走一位也没到。我另外有一事要先走,什么事也忘了,但是必须去,说好去一个小时回来。我走的时候方一个人守着一桌空盘子,还叫服务小姐点菜。我出了门给他打了一电话,叫他少吃点,别又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