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20/26页)
肖科平、钱康鱼贯直入,钱康胁下夹着个铺盖卷儿。
韩丽婷受了一惊,以手遮眼,衣衫不整地从被窝里探身问李缅宁:“怎么啦?”
“你躺你的。”李缅宁端着一杯热水从床前款款起身,沉着地盯着肖科平。
“抱歉,没想你们动作这么快。”肖科平不带眨眼地说,“我想了一下今晚的住法,咱们都还要严格要求自己,暂时先分男女宿舍——我让老钱把铺盖带来了。”
钱康干笑着上前把铺盖卷在韩丽婷脚下一放,坐在床边说:
“我自己其实不想来。”
“我还是回家吧。”韩丽婷挣扎着要起来。
李缅宁一把按住她:“你不要动!这会儿已经两点了,你想走也没车了。”
“就是,我也没想呆这么晚。”钱康说,“一混就给混忘了。”说罢低头看手表。
“是不是可以商量?”李缅宁问肖科平。
“我不想让人说我提供奸宿。”
“我还是走吧。”韩丽婷想起床,被李缅宁拽着一动不能动。
“那又怎么样?”他目光尖锐地看着肖科平。
“影响不好。”
“那又怎么样?”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还想有个好名声呢。”
“谁会这么无聊?谁会这么吃饱了撑的扯这份臊?”
“没人管更该自觉。”
“要是我就不呢?”李缅宁走到肖科平面前,盯着她问。
肖科平镇定自若:“你们三个住在一起也可以。”
“我倒无所谓,住在哪儿跟谁住都可以。”钱康表态。
“肖科平,你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李缅宁拉下脸,“成心治我!”
“不要动气。”钱康站起来拍拍李缅宁,“不要使用不文明的语言,大家好说好商量。”
“你这么想?”肖科平盯着李缅宁。
“我怎么能不这么想?”
李缅宁再次拨开钱康的手:“去一边呆着,这里有你什么事?”
钱康敏捷地反手一把抓住李缅宁的手腕子:“怎么没我的事?我在这里关系大了。”
“你一贯如此!”李缅宁一边和钱康较着手劲儿同时冲肖科平嚷,“什么事你都要干涉,什么事你都要插一杠子,冒充英明冒充果敢冒充无所不能!”
钱康趁李缅宁分神之际已渐占上风,面呈得意。
“咱们历数吧,从打咱们认识,哪件事你不是占我上风?哪件事不是最后你说了算?请示这个请示那个最后还非得请示你——我的公民权没一年不被你剥夺!”
“你从头数吧,哪件事不是我对?”肖科平心平气和地说,“要不是我帮你跑,你现在还在四川那个山沟里窝着呢。”
“要不是你拖我后腿,我哪至于混到现在倒成了个门房,虽说是皇宫的门房,‘高工’早评上了。我的同学都有当上学部委员的。”
“你就是当上‘高工’不也是天天呆着?喝茶聊天看报纸——钩心斗角,设计个劣质电冰箱洗衣机坑害消费者——还是在人手下。”
“我在你手下也没得好儿!”
李缅宁“嘿”的一声彻底把钱康的手掰倒,夺手指着肖科平泄愤道:
“明告你为什么和你离婚,就为受不了你,所以揭竿而起——你还当是你蹬了我呢?”
钱康追过来,抱着李缅宁的胳膊找手意欲再战。
“你干吗呢这是?”李缅宁连连甩手甩不开。
钱康像咬着钩的鱼随着他的甩动乱蹦乱跳:“不信你手劲儿比我大。”
“你别这儿添乱了好不好?”已然忧郁脸色依旧苍白的韩丽婷也说钱康,“正听得有意思你老给打断——专心致志的。”
她又对李、肖二人说:“吵你们的,别理他。”
“你也觉得我是添乱?”钱康问肖科平,“我可是帮你。”
“你确实属于添乱。”肖科平说,“人家没说错。”
钱康颓然松开李缅宁,低下头,再抬头时,两眼无一有神。
“你说……”李缅宁扭头正欲再跟肖科平理论,发现肖科平人已不见。
肖科平被钱康揪着脖领子顶在墙角,像张画似的贴在墙上。
“你说,你到底跟谁一头?”
“救命!”肖科平憋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叫,两眼泪汪汪。
“当着我面你就敢打她?”李缅宁登时急了,上前一把将钱康拎着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面对着自己,恨骂连声,“她跟了我这么些年,这么气我,我都没舍得动她一指头。刚转到你手里——人给你是让你去爱的我的同志!”说到动情处他不禁感慨,“我李缅宁从小就有个心愿,一辈子跟人不笑不说话。这双手打得坏一辆卡车,可连打苍蝇都是高举轻落——今儿却要落到你身上了。”
钱康重拳临头之下,倒也从容:“别打我脸,我还要见人呢。”
“不是,我就是难过。”李缅宁放下拳头,“干吗人和人非得打才最后有个结果?”
“我这人就是血热,一冲动就忘了后果了。”钱康对肖科平说,“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咱们那音乐会该办还是照办。”
“那也不该动手。”李缅宁说,“动手不好,应该摆事实讲道理,再有理一打就没理了——我血就不热吗?”
“咱都是热血汉子。”钱康诚恳地说,“你这么跟我说,我一听就听进去了,真打倒把我打糊涂了。赶明儿咱哥儿俩好好聊聊。”
“嗳嗳。”李缅宁一个劲点头答应。
韩丽婷坐在床上笑了:“就这么完了?”
李缅宁对钱康笑:“她还想看咱们热闹——打不起来小姐,我心里明镜似的。”
“还疼吗?还生气吗?”钱康低声下气地问一直在旁边泪汪汪揉脖子的肖科平。
肖科平扭身往外走:“你来,帮我收拾东西。”
肖科平板着脸把衣柜里的衣服一批批往外搬,扔进床上敞口的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