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追踪开始(第11/12页)

“别死脑筋了。他正在开出来。跟我们一样,他开的也是悍马。这种车你可以一路开得飞起来。而他现在似乎就是这 样。”

“真可惜。我们是不是靠近了一 些?”

“没靠近多少。”珀尔马特说,然后动了动身子,做出一个苦脸,又放了一个 屁。

“我×。”弗雷迪低声 说。

“把麦克风给我,弗雷迪。公共频道。我们的朋友欧文喜欢公共频 道。”

弗雷迪把线卷成一团的麦克风递了过来,又调了调装仪表板上的发射器,然后说:“试一试吧,头 儿。”

克兹按下麦克风一侧的按钮。“欧文?你在那儿吧,小 子?”

沉默,只有静电的音和不肯停歇的风声。克兹正想再按“发送”键重试一次时,欧文的回答传过来,那声音清晰而干脆,虽然有静电的干扰,但是没有变形。克兹面不改色——仍旧是一副开心而饶有兴致的样子,其实他的心跳加快了几 倍。

“我在这 儿。”

“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小子!真好!我估计你在我们前面五十英里。我们刚刚经过39号出口,所以我想应该差不多,对吧?”实际上,他们刚刚经过36号出口,克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不到五十英里。也许只有一 半。

对方没有接 话。

“停车吧,小子,”克兹用最和气、最理性的语气劝欧文,“现在给这个烂摊子做点补救还不是太晚。我们的事业已经完蛋了,我想这一点毫无疑问——成了毒井里的死鸡——不过如果你有某项行动的话,让我也一同参与吧。我老了,孩子,我只想拯救一点点 好——”

“少废话了,克兹。”车内的六个喇叭里同时传出清晰而响亮的声音,坎布里居然大胆地笑了起来。克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换了别的情形,这一眼肯定会吓得坎布里的黑皮肤黯然失色,但现在不是别的情形,别的情形已经不复存在,克兹感到一阵少有的恐惧。理智上明白自己大势已去是一回事;而感情上接受这一事实则是另一回 事。

“欧文……小伙 子——”

“你听我说,克兹。我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还有没有一个清醒的脑细胞,如果有的话,我希望它能好好地听着。我现在跟一个叫亨利·德夫林的人在一起。在我们的前面——大概在前面一百英里的地方——是他的一位朋友,名叫格里·琼斯。但实际上已经不再是他。他被一个外星生物劫掠了,琼斯称之为格雷先 生。”

格里……格雷,克兹想,这两个名字是多么相 似。

“在杰弗逊林区发生的一切并不重要,”喇叭里的声音说,“你策划的屠杀完全是多此一举,克兹——不管是杀掉他们,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都构不成威 胁。”

“听到了吗?”珀尔马特歇斯底里地叫道,“构不成威胁!构不 成——”

“闭嘴。”弗雷迪吼道,并反手打了他一掌。克兹对此浑然不知。他直挺挺地坐在后面,怒目圆睁。多此一举?欧文·安德希尔居然对他说,他有生以来最重要的行动是多此一 举?

“——环境,明白吗?他们在这个生态系统里根本无法存活。只有格雷先生除外。因为他碰巧找到了一个在本质上与众不同的宿主。所以你听好了。如果你曾经为什么而奋斗过,克兹——如果你现在还在为什么而奋斗的话——你就会收手,不再追捕我们,而让我们来对付这件事。让我们来对付琼斯先生和格雷先生。你也许能抓住我们,但能否抓住他们就是一个大问号了。他们已经到了南部很远的地方。我们认为格雷先生有一个计划。一个可能付诸实施的计 划。”

“欧文,你紧张过度了,”克兹说,“停车吧。不管需要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共同努力。我们可 以——”

“如果你在乎的话,你会收手的,”欧文说,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就是这些。这是底线。通话完毕,我挂 了。”

“别这样,小子!”克兹大声喊道,“别这样,我不允许你这 样!”

接着是“咔嗒”一声,非常响亮,然后喇叭里只剩下静电“嘶嘶”的声音。“他走了,”珀尔马特说,“拔出麦克风,关掉接收器。走 了。”

“可你听到他的话了,对吧?”坎布里问,“这么干毫无意义。收手 吧。”

克兹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在他干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还以为我会拿他的话当真不 成。”

“可他说的是实话!”坎布里嚷道。他第一次转过头来正对着克兹,眼睛睁得很大,眼角有几处长出了里普利——或者说拜拉斯,随便你怎么叫都行。他的唾沫溅到了克兹的脸上、额头上和防毒面罩上。“我听见了他的思想!珀尔马特也听见了!他说的绝对是大实话!是——”

克兹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9毫米口径手枪,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在车内震耳欲聋。弗雷迪发出一声惊叫,并猛地带动方向盘,悍马斜冲进积雪之中。珀尔马特尖叫起来,转过那张大为惊恐、长有红色生长物的面孔来望着后座。对坎布里而言,这是一种解脱:在也许只够他举手抗议的一刹那,他的脑浆从后脑溅出,从破窗户里飞出去,然后被风雪吹 散。

压根儿没想到会这样吧,小子?克兹想,心灵感应在这一点上丝毫也没有帮上你,对 吧?

“没错,”珀尔马特伤心地说,“当你面对一个在事情发生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的人时,你的确无可奈何。面对一个疯子时,你的确无可奈 何。”

汽车重新稳住了。弗雷迪是一位开车高手,即使在被吓得魂飞魄散时也不例 外。

克兹把手枪对准珀尔马特。“再叫我疯子。再说一遍试 试。”

“疯子。”珀尔马特脱口而出,他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露出一排已经出现几个空洞的牙齿,“疯子——疯子——疯子。可你不会朝我开枪的。你杀了一个后备队员,所以再也不能杀我了。”他的声音不顾一切地越升越高,而坎布里的尸体则歪在车门上,寒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他的头发在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周围飘 动。

“安静点儿,珀利。”克兹说,他现在感觉好些了,又恢复了理智,坎布里至少还发挥了那么一点价值,“拿好你的笔记板,安静点儿。弗雷 迪?”

“在,头 儿。”

“你还跟着我 吗?”

“跟随到底,头 儿。”

“欧文·安德希尔是个叛徒,弗雷迪,你能就此给我大声地说一句赞美上帝 吗?”

“赞美上帝。”弗雷迪笔直地坐在方向盘后,双眼凝视着大雪和车前灯射出的光 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