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难言(第4/6页)

“推事坚持认为那个藏身在林中小路旁的人就是弗休尔,可他没有充足的证据。因此,假如你说那个人就是你,推事便会排除掉弗休尔身上的嫌疑,他也就能够因此而无罪释放了。”

“可是,一旦警方问及我为什么半夜三更地划船到那里去,我该怎么回答?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同党的!”

“你原本就是同党,这一点谁也无能为力!”

“胡说八道!”多玛断然予以否认。

“多玛,我这并不是信口胡言,你的确是那两个人的同党!”

“我根本就不是!”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多玛,你听好了!你便是布荷米的儿子,也就是西文·若力艾的兄长!你们一家人都是无恶不作的恶棍!”

“不是!绝无此事……”

多玛的脸涨得通红,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你再矢口否认也无济于事!此事我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我在巴黎开着一家侦探事务所,部下也遍及全国各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掌握了你全部的底细。”

多玛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

“多玛,怎么样?而且,是你把简德门推到河里的,从而使他溺水而亡,你已经杀了人!”

罗宾的这一番连哄带吓立时让多玛感到不寒而栗,而罗宾那寒冷如霜的脸色却猛地变得温和起来,只见他将双手轻轻地按在多玛的肩头,和声细语地说道:

“多玛,虽然你是布荷米和西文·若力艾的同党,但你在那件案子中既没有进行盗窃,也没有行凶杀人,因此,你的罪行是非常轻的,最多被处以五六个月的监禁。如果你不情愿坐牢的话,我可以想个办法让你免了此难,不管是警察局内部还是监狱都有我的部下。”

“你真可以称得上是手眼通天啊!怪盗亚森·罗宾真是名不虚传!”

“还有更让你瞠目结舌的呢,你来看看这个!”

说着,罗宾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来一只灰色的口袋。

“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破口袋?”

“这便是你父亲布荷米潜入欧拉介力山庄的地窖中窃取出来的,里面装着卡卜勒的一大笔钞票。”

“什么?这……这个……便是老爷子用命换来的东西?你是什么时候从我父亲的手中把它夺走的?你实在是一个恐怖无比的家伙啊!”

“不要误会,这个东西并非我将你父亲杀害后夺取的。”

“那它现如今为何在你的手中?”

“布荷米在把这个布口袋偷到手之后立刻被人干掉了,因此西文·若力艾才躲藏在附近的森林中,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返回去捡走了这个口袋,然而,哪知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对于这个人,我也不甚了解,可他打算将西文手中的口袋夺走,于是,他们两个人便厮打了起来。

“最终,西文被刺得身负重伤,而那个人也没能得手,所以便慌忙逃走了。西文虽然保住了口袋,但他将其藏在了草丛之中,刚好被我找到。”

“哎呀,我对你真是无比钦佩!”

一阵警笛声过后,古塞警官等人赶来了。多玛面临着要被抓走的危险,于是,他打算立刻溜走。当他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猛地回过头来,装作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

“你等着!我肯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说完,他冲着罗宾往地上啐了一口。

“好的,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罗宾和颜悦色地说道。两个人彼此之间使了个眼色,他二人假戏真做,居然演得惟妙惟肖。

古塞警官等人带着多玛很快便离开了。罗宾则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上帝啊!弗休尔,你就是我的爱子杰恩吗?或者说……”

罗宾的脑海中反复地思量着。

过了一段时间,罗宾来到了距离鲁·倍杰尼住宅区不远的一个小村庄,扣响了一栋破旧不堪的公寓楼的三层房门。

这里便是菲斯丁娜居住的地方。自从西文·若力艾去世之后,菲斯丁娜每天都到医院去上班。

房门开了,菲斯丁娜怒不可遏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罗宾一眼,然后立刻就要将门关上,可罗宾奋力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菲斯丁娜,你好像仍然在怨恨我。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很多遍了,西文的意外死亡与我毫无关系。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是想打消你对我的误会。菲斯丁娜,你能不能先冷静冷静,好好地听我说一说?”

菲斯丁娜默不作声,双手抱胸站立在罗宾面前。

“我前几天见到了多玛,他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那又如何?”

“多玛是已经去世的西文·若力艾的哥哥,他们二人都是布荷米的儿子,你应该知道这些情况吧?”

菲斯丁娜听到后似乎有些吃惊,然后毫不在意地说道:

“连这些事情居然也被你调查清楚了?”

“那是自然了,而且,多玛已经听从了我的建议,愿意主动与警方合作了!”

“这是为什么?”

“详细的情况容我日后再对你细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还弗休尔一个清白。我非常渴望能够见到弗休尔,然后好好地听他讲述一番自己的出身和经历。你肯定会对此十分好奇,我为什么要如此关注弗休尔,那是因为我觉得他就是我那失散已久的儿子。”

菲斯丁娜非常安静地听着罗宾的诉说。

“多年以前,我曾有一个叫作杰恩的可爱活泼的儿子,可他在我夫人离开人世后不久便被人偷走了,那时候的他还仅仅是几个月大的婴儿。

“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二十八年了,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虽然我费尽千辛万苦地寻找了他二十多年,可直到现在都始终杳无音信。我十分渴望能够找回我的孩子,即便是拿我的命去换,让我失去双手或者让我失明,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假如我失去了双手,再见到杰恩的时候我就不能用双手去拥抱他了;假如我双目失明了,我便再也不能亲眼看到他了。不过,一旦让我用双手拥抱过了他,一旦让我亲眼见到了他,即便是立刻失去双手和双眼我也毫不痛惜。

“然而,我的这个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这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日子过了五六年之后,每当我在大街上看到五六岁的男孩在玩耍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地多看几眼;就这样又过了十个年头,每当我在路上与十几岁的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总是要偷偷地瞧瞧少年的脸庞;后来,当我遇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时候,眼泪便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现如今,有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这个年轻人便是弗休尔·萨尔,可是,他此时却因涉嫌谋杀而被警方关押在看守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