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信函(第8/10页)
“你说的对,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我说,“而且当时我记得局长先生还非常夸张地笑了起来!”
杜宾继续分析这个案子:“我们接下来应该解决的就是有关这个案子的本质的问题,不过在谈它的‘本质’时我想说点别的东西。我要说的是,其实在这个宇宙中,一个真实的世界和一个所谓的虚拟的世界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对它们进行一个仔细的观察,你就会发现在这两者之间还有非常之多的相似之处存在,而且它们之间彼此能够进行互相的借鉴。在这里是一个案子的问题,在其他地方还可能是另外一件事情的本质问题,但是往往大多数事件中,本质的问题都会因为很多表面无关的辞令而掩盖住了,或者是暗喻的掩盖或者是明喻的掩盖,其所起的作用只是将事物进行了美化。当这些东西一一呈现在你的眼前时,很多看上去没有问题却远离事物本质的观点,便可能进入你的视线,混淆你的视听,将事物的本质完全模糊。这就牵涉到一个怎样将事物的本质发现出来的问题。我的观点是按照‘惯性’进行探索,其实‘惯性’并非只是事物在物理运动时产生的,在一些虚幻的、形而上的思维理念上同样存在一种‘惯性’,而这种‘惯性’则表明‘本质’在真实和虚拟世界中分别呈现的各种景况。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自己下决心准备实施一件事之后,往往要比一个才智更为逊色的人更加深思熟虑,同时在他一旦付出实施之后,也不会轻易就放弃自己的行动。当然他更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行为,甚至当行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显得有些犹豫。这就是一种思维的‘惯性’,它不是自己就能控制得了的,而是一种起源于事件发生之后的必然的规律。对了,我正想问你,在你上街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哪块招牌是最吸引你的?”
“这种事我还真是没有关注过。”我略微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街时的情况,对杜宾说。
杜宾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一种和猜谜有关的游戏,这个游戏叫地图猜谜,先把一张颜色复杂的地图摆放在玩家面前,然后说出一个词让玩家在地图上把这个词代表的地名找出来。一个刚刚玩这个游戏的人往往会让他的对手找一些字体非常小的词汇,因为他觉得这样找起来更难;但如果是一个非常熟悉这种游戏的玩家,一般都会选择那些很大字体的词,是那种铺满地图的地名。这就是重点,以我们普通的思维来看,选择一些较大字体的字岂不是更好辨认,更好找出来?我刚才问你是不是注意过大街上的广告牌,其实你只要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越是字体印得很大的广告牌,往往因为它的字体太大、太显眼反而不被街上的人注意。在这个地图猜谜的游戏中道理也是一样的,字体印得很大、很明显的,往往正是一些新手不太注意的,所以他们往往输掉游戏。这是一个人们思维的误区,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出现类似这个游戏中出现的情况。越是一些线索非常明显的事情,越可能被很多人忽视,而且这些人常常会把一些简单的事想成格外复杂的事,这就是所谓的被自己的聪明给误导了的道理。”
杜宾说:“我之所以要给你讲清楚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人们常常因为一些思维的惯性定律而使思维产生一种误区,特别是在侦破一件案子中,这种情况经常出现。那些聪明的罪犯便会利用这种误区让自己变得更为安全,而那些执着的人则往往陷入自己思维的误区难以自拔。像在这个案子中,局长先生便犯了这样的错误,他所抱的心态与猜谜游戏中的新手的心态非常类似。其实局长先生太主观了,他完全没有考虑D大臣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并且很擅长深思熟虑的人,而这件案子D大臣正是利用了局长先生的思维惯性,用非常简单的本质制造了一个看上去难以破解的非常复杂的表面。我非常肯定局长先生一定根本没有想到他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自始至终就在他的眼前,只是这是一个被人认为太过冒险和显眼而不可能的地方,但是没有人想到这反而是最为保险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每个人的思维惯性,人们以为谁都能想到的地方对手肯定也会想到了,所以这样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不用考虑的。在这个案子中,局长预计的正是如此,但是D大臣并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他不仅聪明而且敢于冒险,他算准了警方的思维误区,所以将信件放到了最为危险同时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杜宾对D大臣如何进行信件藏匿也进行了分析,他说:“当我在设想D大臣是如何藏匿信件时,我觉得以他那种远比常人聪明的才智和他本身的大胆以及他一向都很洒脱的性格,他一定有着十分精妙的藏匿手法,而且他的选择也一定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猜,他或许从来就没打算将这封信藏匿起来,因为我认为他的素质,其思维必然已经跳过了‘把信藏起来然后再被找到’的层面。而且如果他没有藏起这封信,对他来说,除了警方不会想到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随时拿到这封信并及时地利用它。因此,D大臣的选择只是将信随意搁在一个警方思维误区中的地方,实际上这是没有任何风险的。这一点绝对超出了警方之前的各种假设。”
杜宾此时才向我说明自己去拜访D大臣的事,这一点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把其中的经过告诉了我:“当我确信了刚才所说的那些想法之后,我便戴了一副绿色镜片的眼镜,在一个大好天气的清晨,去拜访了一下D大臣。我径直去了他的住所,D大臣果然在家,而且如我预料的一样,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我想这是他再次夜不归宿造成的。从表面上看,D大臣是一副非常无聊的样子,这自然是他装出来给我看的。我肯定,他一定会在他人面前凭借自己的演技伪装、掩饰自己,这样才不容易被人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但是我也很清楚,他其实是一个活力十足、非常机警的人。”
杜宾向我讲述了他与D大臣的见面过程:“D大臣既然在我面前装傻,那我也像他一样把自己伪装起来。我说自己这些天来眼睛实在很不舒服,所以才失礼,不能摘下眼镜。其实,我之所以要戴着这副眼镜只是不想让D大臣看清我仔细观察他的眼神,我用非常热烈的情绪和他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我的根本目的就是借此近距离地观察他以便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杜宾谈到了他在D大臣家中的收获:“在他家中,我发现了就在D大臣身边的那张书桌。这是一张堆满了各种信件和文件的书桌,在桌子上面还有一些乐器和书籍。我借故仔细检查了这张书桌上的东西,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