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 月(第10/15页)

“我也没有。”

他盯着她。“可我以为……”他停住了。

她心里蹿起一股怒火,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如果他认为她跟谁都胡来,那也算是她自己的错。“我们躺下吧。”她说。

他高兴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肯定吗?”

“肯定吗?”她重复了一句。她实在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她认识的男人从来都不问这句话。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拉起他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如果我以前不肯定的话,我现在很肯定。”

她躺在窄窄的床上。床垫很硬,但床单很干爽。他在她身边躺下,问:“现在做什么?”

他们在接近她经验的极限,但她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摸我。”她说。他试探地穿过她的衣服抚摸她。突然之间她没了耐心,把衬裙往上卷起来——她下面什么也没穿——把他的手按在她小腹下面隆起的地方。

他摸着她,吻她的脸,他的呼吸又热又急。她知道她应该当心怀孕的风险,但她无法集中心思。她已经失去了控制,那快感实在太强烈,容不得她去想什么。这远甚于她跟以往任何男人做过的事,但她仍然十分清楚接着该干什么。她嘴唇贴近他的耳朵,低声说:“把你的手指放里头。”

他照做了。“里面都是湿的。”他不解地说。

“这是为了帮你。”

他的手指轻轻在里面探索着。“好像很小啊。”

“你得轻点儿。”她说,尽管她的另一个自我希望他越粗暴越好。

“我们现在就做吗?”

她一下子急躁起来,说:“对啊,请你快点儿吧。”

她听见他在他裤子上摸索,然后卧在她的双腿之间。她惊恐不已,听说过第一次做这种事疼得让人受不了,但她仍然痴迷地期待着休。

她感觉他轻轻地进入了她。一会儿,他遇到了阻力。他慢慢往里推,有点儿疼。“停下!”她说。

他担心地看着她。“很抱歉——”

“没事的。吻我吧。”

他低头接近她的脸,轻轻吻着她的嘴唇,接着愈发激情地吻着。她把手放在他的腰际,把他的臀部稍稍抬起一点儿,然后再把他拉近。一股刺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接着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开了,她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轻松感。她放开嘴唇,向上看着他。

“你没事吧?”他说。

她点点头:“我弄出动静了吧?”

“嗯,不过我想不会有人听见。”

“别停下来。”她说。

他犹豫了一会儿。“梅茜,”他喃喃地说,“这是在做梦吗?”

“如果是梦,我们就一直做下去吧。”她朝向他移动着,用手抱着他的臀部引导着他。他跟着她的动作。这让她觉得就跟几小时前跳舞的时候一样。她听任自己被这感觉所吞没。他大声喘着粗气。

远远地,在他的呼吸和她自己发出的噪声之上,她听见一声门响。

她正沉浸在她和休的肉体感受之中,对这声响动毫无警觉。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气氛,就像从窗口扔进了一块石头。“哎哟,休,这是怎么回事?”

梅茜僵住了。

休绝望地呻吟了一声,她感到他的精液热乎乎地射在她的体内。

她很想哭。

那讥嘲的声音又来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难道这个房子是妓院吗?”

梅茜低声说:“休,快下来。”

他退出她的身体,滚到床上。她看见他的堂兄爱德华正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俩。休立刻用大毛巾盖住她。她坐直身子,把毛巾拉到脖子上。

爱德华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好吧,如果你干完了,我也可以和她来上一发。”

休往腰上围了一条毛巾。他憋着一肚子火,说:“你喝醉了,爱德华——去你自己房间,你要再放肆我就不饶你了。”

爱德华不理他,径自走到床前。“怎么不行?她可是索利·格林伯恩的小妞儿!不过我不会告诉他,只要你对我好就成。”

梅茜见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禁厌恶地打了一个寒战。她知道,有些男人见到女人跟别的男人做爱就会不能自已——埃普丽尔告诉她,遭遇这种处境的女人,行话叫作“涂了黄油的面包圈”——直觉告诉她,爱德华就喜欢这样。

休被激怒了。“离开这儿,你这个该死的傻瓜。”他说。

“大方点儿,”爱德华赖着不走,“毕竟,她不过是个该死的妓女。”说着,他俯身抢下梅茜的毛巾。

她从另一边跳下床,用两手遮住自己,但这并不管用。休两步跨了过去,抡起拳头狠狠打在爱德华的鼻子上。一股血喷了出来,爱德华疼得大叫一声。

爱德华立刻蔫了下去,但休不肯作罢,又给了他一拳。

爱德华又疼又害怕,尖叫着夺门而逃。休跟在后面用拳头打他的后脑勺。爱德华大喊着:“放开我,求你别打了!”一下子跌倒在了门口。

梅茜跟着他们出来。爱德华四脚朝天在地上趴着,休骑在他身上,还在不停地打。她叫道:“休,快住手,你会打死他的!”她想去抓住休的胳膊,可他怒气大发,根本就制止不了他。

过了一会儿,她眼角里瞥见有人上来了。她抬起头来,看见休的伯母奥古斯塔已经走上楼梯,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眼睛正盯着她。在闪烁的煤气灯下,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矫情纵欲的幽灵。

奥古斯塔的眼睛里带有一种怪异的神色。起初梅茜看不懂那代表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明白了,接着被它吓了一跳。

这是一种获胜的表情。

5

一看见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孩,奥古斯塔便意识到,一劳永逸地甩掉休的机会来了。

她马上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在公园里羞辱她的那个小荡妇,人们把她叫作“母狮”。当时她就有过一种念头,觉得这个疯丫头总会有一天让休惹上大麻烦:她那种扬着头的姿态和眼睛里的光芒带着某种桀骜不驯和傲慢。就算现在,她本该为自己一丝不挂而感到害臊,却依然站在那儿,冷冷地回视着奥古斯塔。她的身材很好,娇小却很匀称,白皙的乳房十分丰满,腹股沟处淡黄色毛发很是浓密。她脸上的表情如此高傲,甚至让奥古斯塔觉得自己是个入侵者。不过,她将为休带来毁灭。

一个计划在奥古斯塔的头脑中渐渐成形,这时,她突然看见爱德华躺在地板上,满脸是血。

以前曾经历过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把她带回二十三年前,当时他刚出生不久,勉强才活下来。她立时慌了手脚,尖叫起来:“泰迪!出了什么事,泰迪?”她猛地跪倒在他的身边。“说话呀,跟我说话!”她喊道。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承受,就像当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日渐瘦弱,甚至连医生都束手无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