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 月(第10/11页)
“可以,我还有备份。”
这几张信笺的抬头上印着“苏荷区贝里克街,罗斯酒店”。休从来没听说过这家酒店,在伦敦肯定算不上是高档场所。“我随后会把股东的意见告诉你的。”
“谢谢你。”托尼奥换了个话题,“很遗憾我们一直在谈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我们有空再聚聚,聊聊以前的事儿。”
“你该见见我的妻子。”
“我很愿意。”
“我们保持联系。”休离开了咖啡馆回银行去。他看了一眼营业大厅里的大钟,十分惊讶,现在还不到下午一点,整个上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径直走进股东室,塞缪尔、约瑟夫和爱德华几个人在。他把托尼奥的文章交给塞缪尔,塞缪尔读完后,把它转给爱德华。
爱德华气得发疯,根本无法读完。他脸色涨红,用手指着休说:“你跟你那学校的老朋友一块伪造了这出戏!你想要破坏我们整个的南美业务,你嫉妒我,就因为没让你当股东!”
休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歇斯底里。南美贸易是爱德华唯一值得一提的业务。如果没了,他就一无是处了。休叹了口气。“在学校人家就叫你‘傻瓜内德【8】’,到现在你也毫无长进,”他说,“现在的问题是,银行是否想继续助长米兰达老爹的势力,并为此负责。这个人凶狠残暴,根本不把鞭笞妇女和杀害儿童当一回事。”
“我才不相信!”爱德华说,“席尔瓦家族是米兰达家的对头。一切都是恶意宣传。”
“我敢肯定你的朋友米奇会这么说,但这是真的吗?”
约瑟夫伯父怀疑地看着休:“你几小时以前到这儿来劝我不要做这件事,我不得不怀疑整个事情都是有意策划的,来破坏爱德华当上股东以来的第一笔主要业务。”
休站了起来,说:“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诚心,那我马上就走。”
塞缪尔叔叔插了进来,他说:“坐下,休。我们没必要去弄清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我们是银行家,不是法官。如果圣玛丽亚铁路出现争议,就会加大发行债券的风险,因此我们必须重新考虑。”
约瑟夫伯父盛气凌人地说:“谁也别想吓唬住我。就让这个夸夸其谈的南美公子哥滚到一边,去发表他的文章吧。”
“这倒也是一种办法。”塞缪尔若有所思,他实在是太拿约瑟夫的智商当回事了,“我们可以等一等,看看这文章对现有的南美股市价格能产生多大影响。虽然股票不多,但足以作为衡量尺度。如果股市垮了,我们就撤出圣玛丽亚铁路,如果没有,那就继续做。”他接着说道。
约瑟夫稍稍缓和下来,说道:“我同意先看看市场再做决定。”
“我们还可以考虑另一种选择,”塞缪尔继续说,“我们可以再找一家银行跟我们一块发行债券,联合运营。这样一来,任何敌对的宣传就会因为目标分散而削弱。”
休觉得这个建议很有意义。他自己就不会这么做,他宁愿取消债券发行。但塞缪尔的策略能把风险降到最低,这就是银行业的做事方式。作为银行家,塞缪尔比约瑟夫强太多了。
“好吧,”约瑟夫以他一贯的冲动说,“爱德华,看你能不能给我们找到一个合作伙伴。”
“我上哪儿找去?”爱德华焦急地说。休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这种事情。
塞缪尔回答他:“这个问题很大。想想看,没有几家银行会往南美投下如此大的赌注。你该去问问格林伯恩银行——他们很强大,可能是唯一愿意冒这个险的银行。你认识索利·格林伯恩,是不是?”
“是的。我去找他。”
休掂量着是不是该建议索利拒绝爱德华,但他立刻决定不这样做——他受聘是因为自己的北美业务,如果他一开始就去干涉一个全然不同领域,那就显得越俎代庖,太自以为是了。他决定尽量说服约瑟夫伯父整个撤销这个项目。“为什么我们不能洗手不干这个圣玛丽亚铁路呢?”他说,“这是低等级的业务,风险一直很高,而现在我们又面临着有害宣传的威胁。我们需要它吗?”
爱德华生气地说:“股东已经做了决定,用不着你来质疑。”
休放弃了。“你说得对。我不是股东,很快,我也不再是雇员了。”
约瑟夫伯父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向银行辞职。”
约瑟夫十分震惊。“你不能这样做!”
“我当然能,我不过是一个小小雇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因此,我就像一个普通雇员一样离开,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去哪儿?”
“事实上,我要去的是格林伯恩银行。”
约瑟夫伯父的眼睛就要迸出来了。“可你掌管着所有的北美业务!”
“我估计,这就是本·格林伯恩热心聘请我的原因吧。”休回答,看见约瑟夫伯父气得发狂,他心里高兴极了。
“你会把业务都带走的!”
“你决定收回你的股东承诺时,就该想到这一点。”
“他们付给你多少钱?”
休起身要走。“这你就不用问了。”他坚定地说。
爱德华尖叫起来:“你怎么敢这样跟我父亲说话!”
约瑟夫的愤怒像泡沫一样一下子破了,让休吃惊的是,他突然平静了下来。“好了,闭嘴吧,爱德华,”他温和地说,“要想当一个优秀的银行家,必须讲究点儿狡诈圆滑。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跟休学学。他也许算是家里的异类,但至少他有那种胆量。”他转过来对着休。“好了,走你的吧,”他并不带恶意地说,“我希望你最后栽跟头,但我不打这个赌。”
“反正我也不能指望从你们这个家族支脉得到更好的祝愿,”休说,“祝你一天开心。”
4
“亲爱的蕾切尔怎么样?”奥古斯塔边倒茶,边问米奇。
“她很好,”米奇说,“她一会儿也过来。”
实际上他并没有完全弄懂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们结婚时她是处女,但她的表现倒像个妓女一样。她依着他的要求,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做爱,始终热情饱满。他一开始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是把她捆在床头,实践那个最初被她吸引时他脑子里产生的幻景,令他失望的是,她毫不违抗,甘愿按他的吩咐做。到目前为止,他的百般花样一次也没有引起她的抗拒。他甚至带她在客厅里干,冒着被仆人撞见的风险,她似乎更喜欢这样。
另一方面,她在生活的其他领域却全然相反,毫无驯顺可言。她经常就房子、仆人、金钱、政治和宗教等问题跟他争论不休。当他没心思跟她顶来顶去时,就不搭理她,可这又冒犯了她,总之怎么样都不行。她的麻烦在于一直抱着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跟男人一样有权坚持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