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一月(第8/11页)
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警督看着休说:“你知道一共多少个吗,先生?”
家里人全都知道。“六十五个,”休回答说,“每个代表约瑟夫伯父生命中的一年。”
“你想清点一下吗?”
奥古斯塔说:“一个也不少,全在这儿了。”
休还是点了一下,一共六十五个。他感到了一种胜利的快感。
警督拿起雪茄盒子,把它递给另一名警察。“你可以跟内维尔警官去派出所,他会给你开具一个正式的货物收据,我的夫人。”
“把收据送到银行吧,”她说,“我可以走了吗?”
休感到有些不安。奥古斯塔很失望,但没有因此被击垮。好像她在担心着别的什么,而那对她来说比鼻烟盒更为重要。还有,米奇·米兰达在哪儿?
警督行了个鞠躬礼,然后奥古斯塔就出去了,三个搬运工搬上沉重的行李跟着她。
“非常感谢你,警督,”休说,“很遗憾你们没把米兰达也抓到。”
“我们会的,先生。他不会登上阿兹台克号的,除非他长了翅膀。”
行李车的守卫推着一把轮椅沿站台走过来。他在休和警督面前停下,说:“这个该怎么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警督耐心地说。
“那个带了不少行李、帽子上有个鸟的女人。”
“是怀特海文夫人。”
“她跟一个老绅士在滑铁卢车站上车。她把他安排在头等车厢,然后让我把轮椅放进行李车。我说:‘很高兴帮这个忙。’可到了南安普敦,她假装不明白我说的话。她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说:‘不可能,只有你戴这样的帽子。’”
休马上说:“这就对了——出租马车夫说过,她跟一个坐轮椅的人一块儿……包厢里也的确有个老家伙跟她在一起。”
“你看,我说对了吧。”守卫得意地说。
警督一直像个老伯伯一样慈眉善目,现在却脸色一变,对休质问道:“你看见那个老家伙从检票口过去了?”
“没有。所有乘客我都看过了。奥古斯塔伯母是最后出去的。”接着,他一下子恍然大悟,“天哪!你不觉得那是化了装的米奇·米兰达吗?”
“不错,我也这样认为,可他现在在哪儿?难道他提前下车了?”
守卫说:“不会,这是特快列车,是从滑铁卢直达南安普敦的。”
“那我们就要搜查整列火车,他肯定还在上面。”
但他没在车上。
5
奥古斯塔登上阿兹台克号,船上张灯结彩,圣诞晚会正办得热火朝天。乐队在主甲板上演奏着乐曲,乘客们穿着晚礼服,喝着香槟,跟前来送行的亲友翩翩起舞。
一位侍者领着奥古斯塔登上豪华的楼梯到上层甲板的高级客舱。她花掉所有现金买了最好的包厢,本以为行李箱里还有那些鼻烟盒,不用担心没钱花。这间房的门对着甲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床,一只正常规格的洗脸盆,还有舒适的椅子和电灯。梳妆台上摆着鲜花,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盒巧克力,矮桌上有一瓶放在冰桶里的香槟。奥古斯塔想让侍者把香槟拿走,但随后改变了主意。她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以后就要喝香槟了。
她上船的时候很及时。几个搬运工刚把她的行李搬进客舱,她就听到那句开船前惯有的吆喝声:“送亲友的该上岸了!”搬运工离开后,她走上狭窄的甲板,翻起大衣领子免得上面落雪。她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下面很陡,水面上有一条拖船正准备将这艘巨大的班轮拖出海港。她看到旋梯一个跟着一个收了起来,缆绳也全放开了。轮船汽笛长鸣一声,码头上的人群里爆发出一片欢呼,接着,巨大的船体开始缓慢移动,几乎让人察觉不出。
奥古斯塔回到她的客舱,关上门。她慢慢脱下衣服,穿上一件丝绸睡衣,再加上一件罩衣。然后她叫来侍者,告诉他今晚再不要打扰,她什么也不需要了。
“要我早晨叫醒你吗,我的夫人?”
“不用,谢谢你,有事我会按铃的。”
“好的,我的夫人。”
他一走,奥古斯塔就把门锁上。
接着她打开箱子,把米奇放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在客舱里走了几步,一头倒在床上。“上帝保佑,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呻吟着。
“我亲爱的小可怜儿,哪儿疼啊?”
“我的两条腿。”他揉着小腿。腿上的肌肉抽筋了。她用手指尖为他按摩,透过裤子感觉他皮肤的温度。她很久都没有这样抚摸一个男人了,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她的喉咙。
她常常做白日梦,就这样抚摸着米奇·米兰达,跟他一起私奔。她在丈夫生前和死后都做过这种梦。每次一想到这样做她会失去房子、仆人、置办衣服的津贴、社会地位和在家族中的权力,梦幻也就随即破灭了。但现在银行的破产剥夺了这一切,她可以任由自己的欲望摆布了。
“水。”米奇有气无力地说。
她拿起床边的水罐倒了一杯水。他翻身坐了起来,接过杯子,一下子全喝掉了。
“再来点儿……米奇?”
他摇摇头。
她从他手上接过杯子。
“你的鼻烟盒没了,”他说,“我从头到尾都听见了。这个卑鄙的休。”
“不过你有不少钱,”她指着冰桶里的香槟说,“我们该喝点儿。我们离开了英格兰。你逃脱了!”
他盯着她的胸部。她觉得自己的乳头由于兴奋变硬了,他能看见丝绸睡衣上两个尖挺的凸起。她很想说“如果你想摸,就摸吧”,但她犹豫了。时间很富裕,他们还有一整晚。他们拥有一整个旅程。他们还有全部的余生。可是突然间她再也等不得了。她感到既内疚又羞耻,但她渴望把他赤裸的身子抱在怀里,这种渴望比羞耻更强烈。她坐在床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然后把这只手放在她的乳房上。
他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他开始隔着丝绸睡衣抚摸她的乳房。他的触摸很是温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对敏感的乳头,让她快活地喘息起来。他换了个方式,把她的乳房抓在手心,上下推揉着。然后,他又用手指挤捏她的乳头。她闭上眼睛。他用力挤着,让她疼得尖叫起来,猛地甩开他,站了起来。
“你这个蠢货。”他冷笑了一声,下了床。
“天哪!”她说,“不!”
“你还以为我真的会娶你!”
“是的——”
“你再也没钱没影响力了,银行垮了,而你甚至连鼻烟盒也没有保住。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她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心上被戳了一刀。她说:“你说过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