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30/44页)

1901年2月17日

昨晚我安全从特罗卡德罗的舞台把自己传到王室包厢。设备运作完全正常。

但观众并未鼓掌,因为他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掌声响起时,观众是困惑多于热烈。这戏法需要更多的改良,表现出这表演所隐含的危险性。

必须有聚光灯照射,以凸显我突然出现的位置。我已和亚当讨论过这件事,足智多谋的他提出一项建议,或许可以在仪器上装配一个电子拉手,让开灯的开关由我自己掌控,而不是舞台工作人员。魔术一直在改良。

星期二在同一家剧院我又表演了一次。

我把最精彩的部分放到最后——可以掩饰这项表演造成我身体的衰弱。茱莉亚从观众席上观看表演,而亚当从舞台后方透过布幕的小孔窥视,两人都表示我身体的复原简直没有瑕疵。

这场表演中观众不太专心地看表演正好有利于我,他们不会注意到那唯一发生的瑕疵(我不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我而言,用那仪器做练习产生的可怕影响,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可怕了,且情况已随我每次的尝试逐渐好转改善。我想只要再适应一个月左右,我应该就能承受那种撕裂的冲击,对痛苦不像先前那样在乎。

同时每次冲击后的情绪低潮,已经比开头那几次尝试减少许多。

1901年2月23日

星期二我又表演了“一道闪光”,经过周末的练习,表演已大为改进,同时,报纸评论也对我赞美有加。一切完美得出乎我预料。

昨天在火车上,茱莉亚和我一遍又一遍读出报上的文字,扬扬得意这篇报道将给我的魔术事业带来的光明影响。

我们在德比郡短暂停留,完成这里的表演后就会返回伦敦,回去之前我们将不会知道这篇报道带来的结果。我心满意足地等待。孩子们和我们一起,天气寒冷清明,柔和静谧的荒野景观令人心醉神迷。

我觉得自己终于快要达到事业的巅峰了。

1901年3月2日

接下来四个月的预约表上,是前所未有的35次已确认的表演预约。有三场表演是直接以我的艺名为名,其中一场就叫“伟大的丹顿魔术秀”;在17家剧院中,我将是节目单上的表演首席;剩下的表演合约则以高额的酬金回报他们无法给予的排名。

而且表演条件十分优渥:我可以在签约之前要求一份后台技术作业的详细资料,同时,也可要求剧院满足我隔离舞台的需求。剧院须提供表演会堂正确的平面图,并且保证电力供应的稳固和可靠,这些已经成为标准的合约里必须具有的款项。其中,有两家剧院期盼我可以去他们那里表演,甚至保证在我表演之前,会更换电力设备。

我的足迹会遍及全国各地。布莱顿、埃克塞特、基德明斯特、朴兹茅斯、艾尔、福克斯通、曼彻斯特、谢菲尔德、阿伯里斯特维斯以及约克,更多城市会在巡回表演行程中欢迎我们,还有首都伦敦,我会有几天在那儿表演。

这趟巡回旅行(搭乘对方付费的头等舱火车及马车),行程安排相当从容。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回克德罗住宅看一看。我的经纪人已经提及国外巡回表演,或许在不远的未来,还会有另一趟美国之行……无疑会有其他设置装备的问题要解决,对于一个处在事业巅峰期的、机智的魔术师来说,没有事情是无法处理的。

一切都令人很满意,流露在这日记中的自信满足可以被容忍吧!

1901年7月10日

在南安普敦。

我在南安普敦女公爵剧院长达一周的表演档期已经过了一半。茱莉亚昨天来探望我,按我要求带来了装有公文和档案的皮箱,因此我拿到这本日记。

我已连续好几个月一直排练并修正“一道闪光”,现在它已经改良得近乎完美。我早先抱持的一切希望,已经出现成果。

我可以穿越空中而不显露出身躯所承受的冲击。整个移转过程平顺无瑕,而且从观众的观点看来,依旧是神秘、无法解释的现象。同时,一开始相当折磨我的精神副作用也不再是问题。我不再有沮丧的痛苦或自我存疑。相反地(我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不过这本日志是可以上锁的),我身体扭拧拆离的折磨似乎成了一种乐趣,几乎让我上瘾。

本来我对死亡、来世、再生的说法很恐惧排斥,但现在我每晚都能体会重生、复活的转变。刚开始,我担心得多次表演这项戏法,但现在每当我完成一次,就会开始渴望下一次。

三个礼拜前,在巡回表演中的短暂空当间,我在工作室安装特斯拉仪器并让自己经历一次。不是为了尝试新的表演手法或使现有的戏法更精进,而是纯粹想得到那种经历的身体快感。

处置每场表演后所产生的多余东西仍是一个问题,但经过几周之后,我和亚当已发展出一些程序,可以从容地完成处理工作。我对表演的改良大部分是在表现手法上。

一开始我错在假设那表演效果便足以令观众赞叹不已,却忽略了魔术里最古老的一个原则之一,那就是戏法的神奇魔力必须一清二楚地呈现出来。观众不容易被误导,所以魔术师需要激起观众的兴趣,然后完成明显不可能的表演让观众大呼不可思议。

我用一系列的魔术效果和技巧(职业魔术师对这些手法都很熟悉)与特斯拉仪器相辅相成,把“一道闪光”表演得很有吸引力,而不只是令观众生畏和困惑而已。

我不会在每一场表演使用每项效果,而是随时变化节目内容,让自己不会厌烦,并困惑我的对手。

以下是一些我用来误导观众的手法:

我允许仪器在使用前被检查;在某些场合和剧院,仪器还可以在使用后被检查。偶尔从观众里邀请一群目击者上台。向观众要来一些可辨认的私人物品,在经过传送的过程之后,重新展现那些物品。

我让自己被面粉、粉笔或类似东西留下记号,如此一来,当我出现在选定的位置时,观众可看到,我毫无疑问地是先前在舞台上见到的同一个人。我在剧院里许多不同的位置出现,依建筑物的平面设置,或是依我想达成的表演效果程度而定。我可以在一瞬间飞驰到正厅的中央或后方,到特别的座位或任何一个包厢。

我还会安排自己被传送到其他舞台道具里。譬如说有时候,表演中会有一大张空的网子从观众席上悬挂下来,我便从网里重新现身。另一项受欢迎的表演效果是我从众目睽睽下的密封箱子或木箱内出现,一群观众还会围住,以防我从暗门或活板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