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安夜(第6/27页)
“有药物样品失窃了。”
“但不是在这儿失窃的。”
弗兰克没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你的人究竟是怎么感染上病毒的?你们在实验室里不是都穿着那种防护服吗?”
“本地的卫生局会查明原因的,”托妮闪烁其词地说,“胡乱猜测没有什么意义。”
“你到的时候这里有什么动物吗?”
托妮犹豫了。
对于弗兰克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明显了。他是一个好警察,因为他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是有动物从实验室里逃跑了,然后在这个技术员没穿防护服时传染了他?”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不想有什么半真半假的说法传出去。我们现在能不能把重点放在公共安全上?”
“行啊,但是你关心的不只是公众吧。你想保护你的公司,和你宝贝的奥克森福德教授。”
托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宝贝”这个词,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听见她的面罩里传出来一阵铃声。“我得去接个电话,”她对弗兰克说,“失陪。”她把头戴耳麦从头罩里拿出来戴上。铃声再次响起,通话接通时那边传来一阵嘶嘶声,然后她听见“克里姆林宫”的一个安保人员的声音从电话总机那边传来:“所罗门斯医生呼叫加洛女士。”
托妮开口:“你好!”
医生来到线上:“迈克尔死了,托妮。”
托妮闭上了眼睛:“噢,露丝,太遗憾了。”
“就算我们早二十四小时找到他,他也会死。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感染了玛多巴-2。”
托妮的声音因悲伤而哽咽:“我们尽力了。”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托妮不想在弗兰克面前说太多:“看着动物们被折磨,他一直心怀愧疚。而且他母亲在一年前去世了,我觉得他可能还没从这件事里恢复过来。”
“可怜的孩子。”
“露丝,我这儿还有警察。我们晚一点再谈。”
“好的。”她挂断了电话。托妮取下了耳麦。
弗兰克说:“看来他死了。”
“他叫迈克尔·罗斯,可能感染了一种叫作玛多巴-2的病毒。”
“那是什么动物?”
一时冲动下,托妮决定给弗兰克设一个小圈套。“一只仓鼠,”她说,“叫作毛毛。”
“可能会有其他感染的人吗?”
“这就是最重要的问题。迈克尔独居,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在他生病之前来拜访他的人都是安全的,除非他们做了什么极为亲密的事,比如共用一个皮下注射器的针头之类的。而在他出现症状之后来这儿的人肯定会叫医生的。所以,他很有可能并没有传染任何人。”托妮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要是她是在和金凯德说话,她肯定会更加坦率,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因此而恐慌。但是弗兰克不同。她最后说:“但显然,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联系所有可能在最近十六天里见过迈克尔的人。我找到了他的通信簿。”
弗兰克换了一种问法:“我听见你说他因为动物受到的虐待而心存愧疚。他参加了什么组织吗?”
“对,‘动物自由’组织。”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一直在检查他的私人物品。”
“那是警察的工作。”
“我同意,但是你不能进屋里去。”
“我可以穿上防护服。”
“这不是穿不穿防护服的问题,而是在穿之前,你必须先接受防生物危害训练。”
弗兰克再次被激怒了:“那就把东西全带到我这里来。”
“要不我让组员把他所有的纸质文件都通过传真发给你吧?我们还可以把他的整个电脑硬盘都上传给你。”
“我要原件!你究竟在掩藏什么?”
“什么也没藏,我保证。只是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进行净化,要么用消毒剂要么用高压蒸汽。无论是哪一种,纸张都会损坏,而且对电脑也会造成损伤。”
“我要去改改这个方案。我觉得局长还不知道金凯德让你钻了多大的空子。”
托妮感到很无力。正值深夜,她不仅要处理一件重大的危机事件,还得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个讨厌的前男友的情绪。“弗兰克,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也许是对的,但我们现在只能这样,我们能不能试着忘掉过去,团结合作?”
“你说的合作只是每个人都照你说的办。”
她笑了:“有道理。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会通知卫生局。应急方案上说他们是领导机构。一旦他们联系上指定的防生物危害顾问,他们肯定明天一早就要在这儿开一次会。同时,我们应该开始联系每一个可能见过迈克尔·罗斯的人。我会指派几个警探负责给那个通信簿上的人打电话。我建议你对‘克里姆林宫’里的每个雇员都进行询问。这在我们和卫生局的人见面时有所帮助。”
“行。”托妮犹豫了一下。她想问弗兰克一个问题。他最好的朋友卡尔·奥斯本是当地电视台的一个记者,这人总爱追求耸人听闻而非准确的新闻。如果卡尔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掀起一场骚乱。
她知道,要是想从弗兰克那里打听到什么,她就得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既不能表现得独断专行,也不能过于好奇。“我得提一下方案里的一段话,”她开口道,“上面说,在警方、卫生局和公司等相关方进行商讨之前,没人可以向媒体做出任何声明。”
“没问题。”
“我提到这个,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演变成一次全民恐慌。很有可能大家都很安全。”
“很好。”
“我们并不想隐藏什么,但我们需要冷静、克制地进行公关。大家都无须恐慌。”
弗兰克咧了咧嘴:“你是怕那些讲杀人仓鼠的小报会肆虐整片苏格兰高地吧。”
“你欠我人情,弗兰克。我希望你还记得这一点。”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欠你?”
尽管身边没有其他人,她还是放低了声音:“你还记得‘农夫’约翰尼·科克吧。”科克是一个大毒枭,生于格拉斯哥市加斯库伯路附近的贫民窟。他一生从未见过农场,之所以被称作“农夫”,是因为他总是穿着一双大大的绿色橡胶靴,以缓解他脚上长的鸡眼带来的疼痛。弗兰克当时经办了一起控告“农夫”约翰尼的案子,而在审讯期间,托妮无意间发现了可以帮助约翰尼做辩护的证据。她告诉了弗兰克,但是弗兰克没有通知法庭。约翰尼确实有罪,弗兰克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判决结果。但是如果真相泄露,弗兰克的事业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