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6/8页)

哈桑难以想象,他要是马赫莫德,应该如何掌控这些人。他最近反复思考着这些事。马赫莫德依旧是指挥官,可是他才是完成了一切重要工作的人:发现了狄克斯坦,带来了他的计划的情报,想出了反劫持的主意,并且确定了斯特罗姆堡号的方位。他已经在琢磨,到这一切结束之后,他的地位会是什么。

显然,马赫莫德也在琢磨着同样的事。

唉,要是在他们俩之间有一场权力之争的话,那就还要等待。当务之急,他们还得劫持阔帕列里号并且伏击狄克斯坦。哈桑想到这里,感到一阵恶心。对下面那些历经战斗、铁石心肠的人们来说,他们确信所期待的是一场战斗,当然求之不得,可是哈桑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甚至除去那次在废弃的别墅中的科顿之外,他也没有被枪口对着过。他心中害怕,更担心会像他在别墅中那样转身逃跑,举手投降,从而流露出惧色会失去自己的尊严。但是,他也感到激动,因为如果他们取胜的话——只要他们取胜!

下午四点半钟,他们看到有一条船向他们驶来,结果是虚惊一场:哈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之后,宣布那条船不是阔帕列里号,当那条船经过时,他们读到了舷侧的船名——吉尔·哈密尔顿。

随着天色渐暗,哈桑变得焦躁不安。在这种天气里,即使亮着导航灯,夜间航行的两条船在半英里之内,彼此也不会看见。虽然雅科夫早已报告说,罗斯托夫要启用图林,但阔帕列里号的秘密电台整个下午也没有发出一点信号。为了有把握让阔帕列里号不会在夜里驶过纳布卢斯号,他们只好在四下里巡航,并且以阔帕列里号的速度在夜间向热那亚前进,等到天亮之后再恢复搜索。可是到了那时候,斯特罗姆堡号就会在近旁,突击队可能就失去了给狄克斯坦布下罗网的机会了。

哈桑正要把这些情况向刚刚返回舰桥的马赫莫德解释,远处有一个亮光闪了起来。

“那条船在抛锚。”船长说。

“你怎么知道的?”马赫莫德问道。

“单独一个白灯的含义就是抛锚。”

哈桑说:“这就解释了那条船何以没像我们预期的那样靠向伊比扎。如果那是阔帕列里号,你就准备登船吧。”

“我同意。”马赫莫德说着,就去告诉他的人了。

“打开你的导航灯。”哈桑吩咐船长。

纳布卢斯号离那条船越来越近的时候,夜幕降临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阔帕列里号。”哈桑说。

船长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它的甲板上有三台起重机,它的上层建筑在舱口的后边。”

“你的视力比我好。”哈桑说,“它就是阔帕列里号。”

他下到厨房里,马赫莫德正在那儿对他的队伍讲话。他走进去的时候,马赫莫德看了他一眼。哈桑点了下头:“就是它。”

马赫莫德转过身面对他的人。“我们不会遇到什么抵抗。那条船上都是普通水手,而且没理由配备武装。我们乘两只艇过去,一只攻击左舷,一只攻击右舷。在船上,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占领舰桥,防止船员使用无线电台,然后我们要把船员围在甲板上。”他停了一下,转过来对哈桑说:“告诉船长尽量靠近阔帕列里号,然后关闭引擎。”

哈桑转身要走。一时间他又成了听差了:马赫莫德显示出,他依旧是战斗领袖。哈桑感到羞辱,一股血涌上面颊。

“亚斯夫。”

他转身回来。

“给你武器。”马赫莫德扔给他一支枪。哈桑接住了。那是一支小型手枪,就是女人可以放在手袋里的那种,简直是个玩具。突击队员们哄堂大笑。

哈桑心想:我也可以玩这种游戏。他看到了像是保险机的东西,就扳开了。他瞄准了地板,扣动了扳机。响声极大。他对着地板打空了枪。

一片沉寂。

哈桑说:“我觉得我看到了一只老鼠。”他把枪扔还给马赫莫德。

突击队员们笑声更大了。

哈桑走了出去。他回到舰桥,向船长传达了口信,又回到甲板上。这时天已经黑透。一时之间,阔帕列里号唯有灯光可见了。随后,就在他全力注视的时候,一个漆黑的侧影在深灰的海水的衬托下变得清晰起来。

此时无声无息的突击队员们已经从厨房出来,和船员们一起站到了甲板上。纳布卢斯号的引擎关闭了。船员们放下了两条小艇。

哈桑和他的突击队员翻过船舷。

哈桑和马赫莫德在同一条船上。小艇在此时看似无边无际的海浪中颠簸前进。他们接近了阔帕列里号的船侧。船上毫无动静。哈桑心想,值更的军官一定听到了两台引擎接近的声响了吧?可是没响起警报,没有灯光照射到甲板上,也没人高声下令或者趴到栏杆上观察。

马赫莫德第一个爬上舷梯。

到哈桑上到阔帕列里号的甲板上的时候,另一组人正在蜂拥越过左舷的上缘。

人们涌下升降口,又爬上舷梯,可是依旧不见阔帕列里号船员的人影。哈桑心惊地预感到发生了骇人的错误。

他随着马赫莫德上了舰桥,已经有两名突击队员在那里了。哈桑问道:“他们有时间使用电台吗?”

“谁?”穆罕默德说。

他们又返回到甲板。人们慢慢地从舱里出来,个个面带疑虑,冰冷的枪都握在手里。

马赫莫德说:“玛丽·瑟勒斯特号的失事。”

两名突击队员夹着一个吓坏了的水手走过甲板。

哈桑用英语对那水手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水手用另一种语言回答了他。

哈桑突然出现了可怕的念头。“咱们检查一下货舱。”他对穆罕默德说。

他们找到了通向下边的升降口,下到了货舱里。哈桑发现了一个电灯开关,就打开了灯。

货舱里满是大油桶,全都封着,还加了安全木楔。油桶侧面漏印有铅酸盐的字样。

“就是它了。”哈桑说,“这就是铀。”

他俩看着油桶,又交换了一下眼色。一时间,一切敌对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成功了。”哈桑说,“真主啊,我们成功了。”

夜幕降临时,图林看到工程师走到前面去打开了白灯。回来后,他并没有上舰桥,而是继续往船后走,进了厨房。他打算弄点吃的。图林也饿了。他宁可给出一条胳膊,换上一盘咸鲱鱼和一块黑面包。他整整一下午窝在救生艇里,等着科什离开,已经除去饥饿什么都不顾了,折磨他的就是鱼子酱、熏鲑鱼、腌蘑菇,而最多的就是黑面包。

还不到时候,皮奥特尔,他叮嘱自己。

科什刚一消失,图林就从救生艇里爬出来,他伸展着肌肉不听话的四肢,匆匆沿甲板跑向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