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7/8页)
他早先就移开了主舱中的盒子和杂物,挡住他的小小的无线电室的入口。这时他不得不趴下来,四肢着地,拉开一个盒子,爬过一条窄道,进到里边。
电台反复着两个字的信号。图林查看了下电码本,弄明白意思是:在表示收到以前,先要换到另一个波长。他把电台调到发射段,等待着指示。
罗斯托夫当即回答了。计划改变。哈桑要攻击阔帕列里号。
图林费解地皱起眉头,应道:请重发。
哈桑是内奸。突击队要攻击阔帕列里号。
图林脱口自语:“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阔帕列里号就在这儿,他就在船上……哈桑为什么要……当然是为了铀。
罗斯托夫还在发报。哈桑计划伏击狄克斯坦。为执行我们的计划,我们要警告狄克斯坦伏击一事。
图林译出电文后紧锁眉头,明白之后面部才开朗。“这么说,我们得回到修正预案了。”他自言自语说,“这很聪明。可我该做什么呢?”
他发电:怎么办?
你要以阔帕列里号的常规波长呼叫斯特罗姆堡号,并反复精确发送下列电文:“阔帕列里致斯特罗姆堡,我认为我船上来了阿拉伯人。当心。”
图林点点头。狄克斯坦会认为,科什在阿拉伯人杀死他之前还争取时间发出了几个字:预警。狄克斯坦应该有能力夺取阔帕列里号。随后,罗斯托夫的卡尔拉号就能够按计划撞上狄克斯坦的船了。图林又想:可是我呢?
他回复:明白。他听到远处砰的一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船体。起初他没在意。随后想起来船上除去他和科什再没别人了。他来到前舱的门口,向外张望。
突击队已经来了。
他关上门,赶回他的发报机跟前。他发出:哈桑已到。
罗斯托夫回电:现在电告狄克斯坦。
我然后怎么办?
藏匿。
图林心想:多谢啦。他停止发文,转到常规波长给斯特罗姆堡号发报。
一个念头飞快地掠过他的脑海:他可能再也吃不到咸鲱鱼了。
“我听说过武装到牙齿,那真太可笑了。”纳特·狄克斯坦说,大家都笑了。
来自阔帕列里号的电文改变了他的心情,他先是震惊。对手怎么会掌握这么多他的计划,居然能够抢先劫夺阔帕列里号呢?他准是在什么地方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苏莎……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马上就要有一场战斗了。他的阴郁沮丧消失了。紧张还在,如同一根钢簧似的紧紧绷住他的内心,不过,他现在能够驾驭它、利用它,可以用来做些什么了。
斯特罗姆堡号食堂里的十二个人觉察到了狄克斯坦的变化,也感染到了他对战斗的渴望,尽管他们知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久就会死掉。
他们都武装到了牙齿。每个人配备了一支Uzi式9毫米口径的冲锋枪,那是一种小型的可靠性很强的武器,装上25发的弹夹才重达九磅,加上伸出去的金属枪托只有两英尺一英寸长。每支枪有三个备用的弹夹。每个人的腰带上都别着一支带套的鲁格尔手枪——这种手枪和冲锋枪使用同样的子弹——腰带的另一侧挂着一组四颗手榴弹。他们几乎肯定每个人都另有自选的额外武器:刀子、包皮的棍棒、刺刀、带刺的指节套,以及其他一些怪模怪样的令人生畏的装备,与其说是作战用具倒是更像祈福饰物。
狄克斯坦了解他们的心情,知道那是从他身上传递过去的。他以前和人们在投入战斗前都有过这种感受。他们害怕——但似乎矛盾的是——恐惧反倒使他们急于开始战斗,因为等待是再糟不过的事了,战斗本身是麻醉剂,之后无论生死,就再也无所谓了。
狄克斯坦事先已经把作战细节琢磨透了,并且给大家作了概括介绍。阔帕列里号设计得如同一条微型的油轮,前部和中部是货舱,后甲板是上层建筑,船尾是次级上层建筑。主要上层建筑包括舰桥、官员区和食堂,往下是水手区。船尾的上层建筑里有厨房,下面是轮机室。两个上层建筑高出甲板,彼此相隔,但是在甲板下面有甬道相通。
他们要分三组登船。阿巴斯的人将攻击船首。由贝达和吉卜力分别率领的其余两组将从船尾的左右两舷的舷梯上船。
船尾的两组上船后,一组要到下面,另一组要前进到中部,在那里把可能被阿巴斯小组的人从船首逼退过来的敌人消灭。这种战法可能会在舰桥上留下一个抵御圈,而狄克斯坦计划由他亲自夺取舰桥。
攻击将在夜间进行,否则,他们会无法登船——他们会在翻越栏杆时被击中。但夜间攻击会出现如何避免射中自己人以及同敌人乱射的问题。为此,他提出了一个人彼此辨认的信号,就是阿利亚斯这个字眼,按照这一进攻计划,他们直到战斗结束,才会彼此照面。
现在他们在等待。
他们在斯特罗姆堡号的食堂里围成松松的一圈,这里与阔帕列里号的食堂相同,在那里他们会很快投入战斗或者死去。狄克斯坦在对阿巴斯讲话:“你们要从船首控制前甲板,那里是一片交火的开阔地。把你的人布置在掩蔽物后面,并且守在那里。当甲板上的敌人暴露他们的位置时,就把他们消灭。你们的主要问题是从舰桥上展开火力。”
阿巴斯瘫坐在椅子上,那副样子比平素更像一辆坦克。狄克斯坦很高兴有阿巴斯在他的身旁。“开头我们要控制我们的火力。”
狄克斯坦点点头:“你们大有机会不被发现地登到船上,在确认我们其余的人到达之前不要开枪。”
阿巴斯点着头:“我看到了波鲁什在我的组里。你知道他是我妹夫。”
“知道。我还知道,他是我们这里唯一结了婚的。我认为你可能要关照他一下。”
“谢谢。”
费因伯格正擦着他的刀子,这时抬眼来看。这个骨瘦如柴的纽约人头一次没了笑容。“你们怎么评估这些阿拉伯人?”
狄克斯坦摇了摇头:“他们可能是正规军或者突击队。”
费因伯格笑了:“但愿他们是正规军——我们一做鬼脸,他们就投降。”
那是个低俗的笑话,不过他们还是全都笑了。
一向悲观的伊西两腿跷到桌子上,闭着双眼说:“翻越栏杆将是最糟的部分。我们会像婴儿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那儿。”
狄克斯坦说:“要记着,他们相信我们以为要夺取的是一条废弃的船只。他们的伏击假定是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的。他们期待的是一场轻而易举的胜利——可是我们是有准备的。何况天色漆黑……”
门开了,船长走了进来。“我们已经看到了阔帕列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