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12/15页)
尤瑟夫和拉杰是第一批到达的人。尤瑟夫感到很尴尬。他认为自己可能是除了警察和媒体外,唯一一个没有穿维多利亚队服或戴头巾的人。几名电视记者请他做评论时,他礼貌地拒绝了,并拖着抗议的拉杰远离麦克风和摄像机。“我为什么不能说点什么?”拉杰说。
“你是来这里悼念,而不是到电视上胡说八道的,”尤瑟夫说,“电视节目跟你无关,记住。”
“这不公平。我是真的热爱罗比,热爱维多利亚队。上了电视或者收音机的人中有一半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队一周的行程,他们只是想凑热闹。”拉杰脚步拖沓,跟在哥哥后面。
“随他们去。”
又有一名记者将录音机伸到他们面前。“有些人认为,致使罗比·毕晓普死亡的蓖麻毒素是恐怖组织制造的,”记者喋喋不休地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胡说,”尤瑟夫忍受不了这个刺激,“你没有听到警察早些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没有理由把这件事和恐怖组织联系起来。你只是在试着挑起争端,就是你这样的人激起了种族暴动。我的弟弟在这里,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布拉德菲尔德维多利亚队,”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不配得到尊重,走吧,拉杰。”他抓过弟弟的袖子,把他拖走了。
“太棒了,”拉杰说,“我不会再说罗比了,但是你也要闭上你的嘴,我们看起来像是会惹麻烦的人。”
“是的,我知道,但这不公平,”尤瑟夫带着拉杰离开媒体,走向铁栏杆上的献礼,“我已经受够这些恶心的家伙,恐怖组织为什么会杀罗比·毕晓普?真是见鬼了。”
“因为他是西方堕落的标志,笨蛋。”拉杰模仿着大嘴巴的笨鹦鹉说,他曾在烤肉摊上听到过这句话。
“对的。但这不是很好的理由。因为杀死罗比无法制造恐怖气氛,只能激起愤怒。恐怖组织要做的事情是打击普通人。但是那个拿着麦克风的卑鄙家伙发表这样的言论真是太居心叵测了。”尤瑟夫挖苦地说。
他们无目的地游走,靠近正在壮大的人群,人群正围着一丛夜光灯聚在一起。蜡烛在夜晚的微风中闪烁,蜡烛与堆在周围的礼物相比,显得更加感人。有人用男高音唱起开场篇章,“你不是孤身一人”。其他人也跟着唱起来,尤瑟夫和拉杰也不自觉地唱起这首准球迷的赞歌。
尤瑟夫随着合唱提高音量时笑了。他知道这种感觉,不是孤身一人。他明白这种力量。结伴同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任何事情。
公路在他们身后延伸。晚上这个点,机动车道上已经不像白天那样拥堵。六条道的公路仍然繁忙,但是汽车和卡车都能发出有节奏的轰隆声穿越过中部地区的交通要塞。卡罗尔伸手拨弄收音机按钮,从四频道拘谨的主播声音转到第一电台的狂躁音乐。他们在去拜访冰蝶·布莱斯的路上,最好还是先听听她的节目。
十点的新闻播报了罗比·毕晓普的死讯。开车的萨姆听到新闻记者用调侃的口吻将事件与主流危机扯到一起时,摇了摇头。“他们不明白,对不?对于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摆出事实。我们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他们歇斯底里地煽动群众的情绪。”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卡罗尔说,也厌烦媒体的过度炒作,“除了极少数人,每个人都在参与。要不要赌首相明天会不会出面干预?”
萨姆咧嘴笑。“罗比在早饭前就会变成‘人民的运动员’。”
“但真的有凶手逍遥法外,这不仅仅是阴谋论者脑中浮现的幻觉,”她叹了口气,“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凶手。”
新闻结束了,电台接下来直接播放狂热的舞曲,舞曲听起来像剧场的第一幕戏那样没完没了。终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地说:“今晚的演出开始了,喀秋莎在《稳定的成绩》中扮演朱丽叶·德夫。我是冰蝶·布莱斯,午夜时间为你主持第一电台,这是全国最受欢迎的电台。大家在今晚早些时候,都已经得知罗比·毕晓普逝世的消息。几个月前,我和罗比谈过恋爱,他向我求婚而且我答应了。我们没能走进婚姻殿堂,但他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让我们如此靠近的理由之一就是音乐。我们都热爱相同的声音,你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个节目中听到的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个人心中的前十名,罗比也不例外。我和罗比常在周六的早上躺在床上,听我们最爱的碟片,幻想在我们心中的荒岛上狂舞。《稳定的成绩》总是在罗比最喜欢歌曲的清单中。今晚,我很伤心。我失去了一位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今晚的节目会是我对爱人的悼念。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悲伤。没有眼泪,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都不会有。相反,我会放一些罗比喜欢的歌。舞曲和迷幻乐,街舞韵律和神游舞曲,也许还会有一些重金属。所以回到你的耳朵,让你的脚步自由自在地在康复男孩的这首《叠起我的节拍》中舞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狂躁的节奏就开始了,全是令胸口颤动的鼓点和低音。
卡罗尔将音量调低,让他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她比新闻记者处理得好。她的名字是什么?冰蝶?是昵称吗?还是简称?”
“从她的个人主页来看是比琳达的简称。”
卡罗尔笑了,萨姆当然已经在网上查过她的信息了。萨姆想要获取信息的时候,绝不会漏掉一丝线索。如果有正确地引导,萨姆将成为小组巨大的优势。但是她直觉萨姆不是个团队合作者,她总是需要确认他是否记得与别人合作。“对的,我打赌她妈妈仍然叫她比琳达,并且这让她疯狂。那么她从哪里来?我听出她的口音不是标准的港湾音,但是无法辨出是哪里的。”
“她来自英格兰东部的某个地方,”萨姆说,一只手指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靠近诺威奇。我认为她很棒。”
“我觉得我的年纪有点大了,听不了这些音乐。”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这跟年纪无关,跟品位关系更大。我认为人们跟音乐的联系分为两类,你只听节奏,因为你喜欢自己在心里跳舞的样子,或者你要听歌词和音乐的搭配。但我认为节奏和歌词没有太多关系,真的。我已经把你分为喜欢歌词的那一类了。”
“我想是的,我这些日子没有太多时间听音乐。”他们陷入沉默,任音乐在他们之间流淌。
音乐结束后,冰蝶回顾了这张专辑。“我们今晚都得知罗比是被人投毒的。我,我简直难以相信。你一定是人格扭曲才会投毒,让人受尽折磨而亡。你有多少恨?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如此憎恨罗比,以至于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你怎么会憎恨热爱着这张专辑的人?”她是对的。音乐有一种能令人跳动的感染力,让卡罗尔忘情地用腿打起拍子。她看了看表,在冰蝶节目结束前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达伦敦。希望她到时仍然像录制节目时那样精神饱满而愿意倾诉。卡罗尔需要冰蝶敞开心扉地谈罗比。她今晚只有如此,才能帮助卡罗尔保持继续调查的动力。这比两人的美容觉可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