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14/15页)

他们走进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房间的宽度就是整幢房子那么宽。柔软的皮革沙发和豆袋沙发随处可见,矮木桌散布其间,上面摆满杂志、报纸和干净的烟灰缸。三面墙下堆满CD和唱片,仅有的空隙被醒目的音响系统及液晶屏幕塞满。第四面墙被玻璃窗上关着的木质百叶窗占据。墙板上装饰着各种演出和新专辑的广告,大多数的广告都是有签名的。房间里闻起来有肉桂皮和香烟的气味,卡罗尔还闻到金万宝路辛辣的气味中夹杂着甜甜的大麻味。光线从刻意环绕在房间里的纸柱上照出来,让人感到很亲切。

“随意一些,”冰蝶说,“我看到你们自带了牛奶,”她朝萨姆点头,“厨房在那里,前门过去右边的门。茶、咖啡在水壶上面的食品橱柜里,无糖可可、果汁和水在冰箱里。”

萨姆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我要一杯咖啡,萨姆,白咖啡不放糖。”卡罗尔说,与冰蝶快速交换了一个共谋的眼色。动起来吧,萨姆,你明白的。萨姆明白了,他的老板跟冰蝶达成同盟只是为了更有利于这次走访。卡罗尔并不是真的轻视他。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布莱斯女士?”

“不用,谢谢你,甜心,我已经有了。”她指了指杯里的冰镇饮料,高脚杯外已经凝结水珠。可能是纯健怡可乐,不过卡罗尔对此表示怀疑。冰蝶自己蜷进放饮料和雪茄的桌子旁边的豆袋里。

“公寓很漂亮。”卡罗尔说。

“不太像你们期待的摇滚风格,是吗?BBC的薪水支付不了这里的租金,”冰蝶说,“我也为俱乐部工作。我不是妓女,乔丹警官,我有经济学学位,这也是我四处奔波付学费学来的。我知道我在高收入者中待的时间还不长,不过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有道理。”

“我总是很明智,”她做了个鬼脸,“有些人可能会说这样无聊。罗比喜欢我这一点,他说他知道我不会引诱他做破坏他职业生涯的事情。那么,搞新闻的怎么说来着?蓖麻?他是被蓖麻毒死的?”

“他病后医院做了测试,我们还没得到最终结果。但是,他很有可能就是被蓖麻毒死的。”

冰蝶不耐烦地摇摇头。“真是疯狂,真是……荒诞。罗比和蓖麻,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我如果知道答案,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是的,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我们需要给许多问题找到答案,这是其中一个。”

“说得有道理,所以,你想要问我什么?”冰蝶伸手去拿万宝路,用拇指指甲打开盒子,拿出一根。

“他是什么样的人?”

冰蝶点燃烟,吸了一口,透过烟雾斜眼看着卡罗尔。“你都不知道我被问过这个问题多少次,而且有时情况比现在还令我难受。”卡罗尔张开嘴巴正要重复一遍问题,但是在她说话之前,冰蝶平静地挥挥手。“我不是在耍你,我知道你必须问。”她叹口气笑了,脸部表情柔和下来。“罗比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好男孩。我特意用了‘男孩’这个词,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成长。他很有天赋并且知道这一点。他并不高傲,但是知道自己有天赋,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并且为获得的成就而骄傲。还有什么呢?”她停下来吸了一口烟。“他热爱音乐和足球。我想他如果不是足球运动员,一定会成为一个DJ。他了解音乐而且热爱它。就是音乐让我们走到了一起。”她吸了一大口烟。“关于性爱,我认为他也很擅长。”此刻的笑是怀念的。“起初,我很爱他。但是关系确定后,这份爱没能延续。”她看向别处,研究着香烟燃烧发出的光晕。

“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是种幸运。”卡罗尔说。

“只有在两人都成长的情况下才可能。罗比的问题是他的心理只成熟到电影《动物屋》里的那个程度。他开始时想法总是好的,但是很容易就走偏了,特别是在身边出现金发美女和香槟时。”她熄灭烟头,向后靠。“我只是受够了捕风捉影的照片和八卦栏目的恶意嘲讽,然后打电话把他叫回来,警告他我们可能马上要再分手一次,接着他就会像糖果商店里的孩子一样乖乖的。”

“所以是你提出分手的吗?”

一声沉闷的撞球声从半开着的门外传进来。冰蝶笑了,用拇指指了指大厅,“机智的外交先生,嗯?是的,是我主动提出的。”

“罗比对此是什么态度?”

冰蝶又伸手拿烟。“他起初很焦虑。主要是因为自尊受到伤害,还有就是担心自己不会再接到最酷的现场演出的邀请。我说我们还能做朋友,而且他意识到我是认真的之后,他又开朗起来。我们最后几个礼拜相处得很甜蜜。基本每天都通电话,交换一些CD听。小伙子们在伦敦为与阿森纳队比赛做准备时,我们还一起吃了晚饭。”

“所以你认为你们的关系是融洽的。”

冰蝶皱眉。“等一等,你不会认为这件事跟我有关吧?”她瞪着卡罗尔,激烈地说,眼泪突然涌现在睫毛上。

“我只是在勾画罗比的生活。”卡罗尔温柔地说。

“是的,好的,去查查他的电话记录,再查查我的。你们会知道我们电话打得有多频繁,通话时间有多长。”

“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我周六早上给他打电话,”她说,对此似乎有点不确定,“我们总是在他比赛前通话,他说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认为自己患上了流感,身体垮了,正在等组里的医生,”她狂躁地眨着眼睛,“他那时候已经被下毒了,对吗?”

卡罗尔点头。“我们认为是这样。在周六早上之前,你什么时候与他有过通话?”

冰蝶想了一会儿。“周四,傍晚,他同菲尔一起出去的时候。”

糟糕。“你们周六通话的时候,他是否说过周四在阿曼迪斯碰到过老同学之类的话?”

“不,就像我说的,他没有工夫聊天。我只是祝他好运,告诉他感觉好点后给我打电话。”她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色。“你认为这个老同学就是毒害他的那个人?”

“我们现在可以大胆设想。他曾跟菲尔提到过他遇到故交,找到这个故交可能可以帮我们重现罗比那天晚上的情况,就是这样。告诉我,冰蝶,罗比吸过毒吗?”

“你在开玩笑吗?他都不愿意跟吸大麻的人同处一室。他热爱喝酒,但是从来不碰毒品。他总是说你很清楚酒精会带给你的麻烦,但是不会知道毒品会带给你怎样的灾难。你们如果认为有人会将毒药伪装为可卡因或其他什么毒品让他吸食,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