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6/8页)

萨姆笑了。“像是有尖叫声或者玻璃打碎的声音?”

“可能是尖叫声,”卡罗尔向后,给萨姆让出可以冲刺的空间。当二选一意味着你能避免肩膀被撞疼时,让公平都见鬼去吧。他撞门,同时拧着把手,锁周围的软木碎了一地,然后门开了。

高墙的阴影投射下来,后院看起来比小道还要阴暗。房子里没有光线,卡罗尔手伸到包里,掏出信用卡大小的长方形塑料硬板折了一下,然后卡片散发出一道狭窄的光束。“漂亮。”萨姆惊叹道。

“圣诞节时放在袜子里的礼物。”

“显然有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而我只有袜子。”

卡罗尔移动光束,照亮院子。厕所占据一个角落,门半开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大便了。”卡罗尔说。房子后面呈L形,厨房伸出来。厨房和后屋都有窗户面向空荡荡的院子。卡罗尔透过厨房的窗户,将光柱调整到合适的角度,照向里面。

厨房里配备七十年代的深色木制家具,看起来像从七十年代起就没有人碰过。卡罗尔看到灶台对面有电水壶、面包机和面包罐,水槽里还有一个碗,一个杯子和一个平底玻璃杯,滴水板上有一个面条碗和一个红酒杯。萨姆从她的肩膀上看过去,说:“看起来他还没有找到老婆。”

看起来就像我家一样,卡罗尔痛苦地想道。她转到一边,尽全力照亮另外一扇窗户,有面墙就像是一幅巨大的拼贴画,在房间里向右伸展。

“见鬼,”萨姆说,“他好像回来了。”

卡罗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的动静。自行车轮胎旋转的滴答声在稳定而杂乱的交通噪音中显得格外突出。她立马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和自行车的剪影出现在门口。“你们在搞什么鬼?”他大叫。

萨姆向前冲去,但是太慢了,门在他面前被关上。卡罗尔跑上前去,想帮他把门打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你们太慢了,”外面的声音大喊,“我已经把自行车锁在门上,你们不可能打开的。我要去叫警察,你们这些肮脏的混蛋小偷。”

“我们……”萨姆叫喊之前,卡罗尔用手捂住他的嘴。

“闭嘴!”她发出嘘声,“如果告诉他我们是谁和来做什么,他就会马上逃跑,到时候我们还得费劲去把他找回来。我们冷静一下,等当地警察来了再说吧。”

“但是……”

“没有但是。”

他们能听到按手机键盘时发出的微弱的唧唧声。“你好,请接警察……”这真是一场噩梦,卡罗尔想。

“你可以帮我爬到厕所的屋顶上,厕所比围墙矮,”萨姆喃喃道,“我可以看到外面,确保他待在原地没动。”

“可怕的刑警人梯。”卡罗尔喃喃。

“是的,我抓到了两个打算闯进我房子的人,我把他们困在了我的后院里……巴特勒,里斯·巴特勒,”他告诉他们地址。“就像我说的,他们出不去,我已经把他们困住了……不,我不会做任何傻事,只是等着你们到来。”他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大声叫道:“看见了吗?警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所以你们不要做任何傻事。”

“我们从没这么倒霉过。”卡罗尔叹气。

“帮我爬到房顶上。”萨姆催促。

“你这是想再得一个罪名。”卡罗尔跟着他绕到离门最远的厕所那里。她振作精神,用两只手做成一个摇篮,弯下腰让萨姆把脚放上去。“一,二,三!”她吸气,然后在他起身离地时站直身体。

屋顶在萨姆胸口的位置,他用肩膀和上臂的力量,撑住身体,爬上屋顶,这时候卡罗尔叫道:“我们会把你打到精神失常,伙计,你会后悔的。”她这是为了掩饰萨姆在瓷砖上向前爬发出的声音。

“你闭嘴,”巴特勒喊,“警察很快就到了,你到时候就会后悔惹上我。”

卡罗尔想,这个像矮脚公鸡一样虚张声势的人想证明些什么?刚才那短暂一瞥让她看见了里斯·巴特勒是多么瘦弱,罗比·毕晓普一拳就能把他打倒。“我们来看看谁会后悔,”卡罗尔叫道,“你这个小人物。”

她靠着厕所,又气又冷。她并不太在意尊严,但是这样的情况对她太不利了,很可能会登上别人的博客:卡罗尔·乔丹,被她打算要抓的坏人抓住了。

没过多久,当地的警察出现了,听声音应该是来了两个人。巴特勒听起来兴奋的像一个过生日的孩子,告诉他们他深信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我回到家来,他们就在那里,他们闯进我的后院。已经把门弄坏了,你看,全是碎片,我只能用自行车锁住门把手。”

巴特勒不断地重复着,有一个警察叫他闭嘴。“我们是警察,”他叫道,“我们现在要打开门了,我建议你们保持平静,待在原地。”

萨姆在房顶上探出头。“上去还是下来,长官?”

“待在原地,”卡罗尔咆哮,“真是尴尬。”她拿出警官证,举到自己面前,各种金属噪音从墙的另一面传来,然后门开了一点点。一个壮硕的人几乎占满整个门框,他将电筒举到肩膀的高度,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布拉德菲尔德警察局的侦缉总督察乔丹,”她说,“那个人,”她指着屋顶,电筒的光束跟随她的手臂照去,“是警探埃文斯,而他,”她越过警察的肩膀,指着巴特勒,他正站在另一名制服人员旁边皱眉,“是里斯·巴特勒,是我打算带回布拉德菲尔德进行审问的人,跟谋杀罗比·毕晓普的案件有关。”

巴特勒的嘴巴张得老大,退后一步。“你在开玩笑吧,”他说完后盯着卡罗尔的脸,又说:“你没开玩笑,对吗?”他拔腿就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萨姆就跳到他的身上,令他损失了两颗牙齿,差点背过气去。

这真是个非常漫长又滑稽的夜晚,卡罗尔疲倦地想。

宝拉的拇指和食指滑过杯子,在凝结而出的水蒸汽上划出一条路径,“你看,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说,“一方面,他在我……受伤后帮助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另一方面,我不想背叛长官。”

克里斯从斯黛西提取的邮件里打印了很多照片,照片里的人都在学校认识罗比,而在上周四,每个人的不在场证人都是伙伴或配偶。她又整理了一遍,按照自己的标准重新排列顺序。“你可以让她知道你的行动。”她说。

“据托尼说,她已经拒绝这个想法了。”宝拉伸手拿到照片,以研究的眼光看着,大部分照片非常清晰。但他们看起来都像普通老百姓,而不是警察局的嫌疑犯。

克里斯耸耸肩。“你用自己的时间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妨碍正在调查的项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