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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呢?”史迈利问。
“没说。”托比简洁地回答,“对赫克特,不能泄露。找麦斯,就没问题。瓦拉狄米尔会揭开谜底。赫克特必须暂时闭嘴,去跑腿。”
有那么一会儿,托比似乎准备要发表第二篇浇冷水的演说。“乔治,我要你听着,那个老家伙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奥图·莱比锡根本就是在骗他嘛。”接着,他看到史迈利的表情,如此深沉,如此不可捉摸,于是便转变话题,重新谈到奥图·莱比锡可恶至极的要求。
“文件将由瓦拉狄米尔本人亲自交给麦斯,完全遵照莫斯科规则,没有中间人,没有通信。他们已通过电话做好准备工作——”
“伦敦与汉堡之间的电话?”史迈利插嘴道,从他的声调听来,这又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新信息。
“他们使用密语,他告诉我。老搭档,他们知道如何玩把戏。但这项证据不同,瓦拉狄米尔说,对于证据,没有把戏可言。没有电话,没有信件,没有以物易物,他们需要一个骆驼。瓦拉狄米尔对安全的狂热,这我们早已知道。从此时开始,只适用莫斯科规则。”
史迈利记起自己在星期六晚上打到汉堡的电话,再次百思不解,奥图·莱比锡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场所,当自己的电话转接站。
“一旦圆场确认了证据的价值,”托比继续往下说,“就要付给奥图·莱比锡五千瑞士法郎现金的试听费。乔治!五千瑞士法郎!还只是开头而已!只是进场费!接下来——乔治,你该听听——接下来,奥图·莱比锡会飞到英格兰的某个安全所在进行试听。乔治,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听过这种疯狂事。你如果想要其他的,如果,试听之后,圆场想买下资料——你想知道多少钱吗?”
史迈利想听。
“五万瑞士法郎。也许你想签一张支票给我?”
托比等待着愤怒的吼叫,但什么都没有。
“全给莱比锡?”
“当然。这是莱比锡的条件。还有谁会这么神志不清?”
“瓦拉狄米尔自己呢?他要什么?”
略微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要。”托比不情愿地说。然后,像是要把这个话题抛开似的,他又燃起了一股新的怒火。
够了!所以,赫克特要做的就是自己花钱飞到汉堡,搭火车北上,在莱比锡一手导演的疯狂的陷阱游戏里扮演兔子的角色,莱比锡准备拿那些把戏应付东德人、苏联人、波兰人、保加利亚人、古巴人,当然,现在还有中国人。我告诉他——乔治,听我说——我告诉他:‘瓦拉狄米尔,老朋友,原谅我,请注意听我说。告诉我,这事到底有什么重要性,让圆场必须付五千瑞士法郎的预付款,就为了奥图·莱比锡的一场劳什子的试听?玛丽亚·卡拉斯44从来都没要这么高的代价,而且相信我,她唱得可比奥图好太多了。’他握住我的手臂,这里。”托比示范地抓住自己的双头肌。“他抓住我,像抓住一颗柳橙似的。那个老家伙有些特别的技巧,相信我。‘替我去拿文件,赫克特。’他用俄文说。那是很安静的地方,博物馆。每个人都停下来听他说话。我感觉很不舒服。他哭着说:‘看在上帝的分上,赫克特。我是个老人。我没有腿,没有护照,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奥图·莱比锡。到汉堡去,拿文件回来。麦斯看到证据,就会相信我,麦斯有信心。’我试着要安抚他。我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移民绝不是什么好事,政策改变,新政府上台。我劝他:‘瓦拉狄米尔,回家吧,下几盘棋。听着,我会找一天到图书馆去,也许去玩一盘。’然后他对我说:‘赫克特,这件事是我起的头。是我带消息给奥图·莱比锡,叫他去探查情势。是我给他钱去做基础工作,我所有的钱。’听着,这是个悲哀的老人。忘了吧。”
托比停顿了一下,但史迈利没有动静。托比站起来,走向酒柜,倒了两杯非常普通的雪莉酒,一杯放在桌上,德加的铜雕旁。他说:“干杯。”一饮而尽,但史迈利仍然一动也不动。他的毫无反应重新激起托比的愤怒。
“所以是我杀了他,乔治,可以了吗!是赫克特的错,可以了吧。赫克特个人要对这个老人的死负全部的责任。这正是我需要的!”他挥舞双手,手掌朝上。“乔治!你来告诉我吧!乔治,为了这个故事,我应该到汉堡去,非正式的,没有掩护,没有保姆?知道东德的边界在哪里吗?离吕贝克45两公里?甚至更近!记得吗?在特拉沃明德,我们必须留在街道的左边,否则你就误投敌营了。”史迈利没笑。“如果我在极渺茫的机会下活着回来,我就可以去拜访乔治·史迈利,和他一起去找索尔·恩德比,像个无赖一样敲他的后门——‘让我们进去,索尔,拜托,我们有非常重要的情报,是最最可靠的奥图·莱比锡提供的,只要五千瑞士法郎,就可以试听童子军规则绝对禁止的情报?’我应该这样做吗,乔治?”
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史迈利抽出一包皱巴巴的英国香烟。从香烟盒子里,他抽出一张土法炼钢洗出的照片,静静地递过桌子,交给托比看。
“另一个人是谁?”史迈利问。
“我不知道。”
“不是他的搭档,那个萨克森人,以前和他一起偷鸡摸狗的那个人?柯列兹奇玛?”
托比·伊斯特哈斯摇摇头,继续看着照片。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史迈利又问一次。
托比递回照片。“乔治,注意听我说,拜托。”他平静地说,“你在听吗?”
史迈利可能在听,也可能没听。他把照片收回香烟盒子里。
“现在,这样的照片已经可以伪造了,你知道吗?非常简单,乔治。如果我想把某个人的头接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只要给我器材,两分钟就可以搞定了。你对科技不在行,乔治,你不了解这些事。你不能从奥图·莱比锡手中买照片,你不能从班纳堤先生手中买德加,懂了吗?”
“也可以伪造底片吗?”
“当然。你伪造照片,然后拍下来,你就有一张新的底片了——为什么不行?”
“这张是伪造的吗?”史迈利问。
托比迟疑良久。“我不这样认为。”
“莱比锡经常旅行。如果我们需要他,如何召唤他?”史迈利问。
“我们对他敬而远之。彻底的。”
“所以我们要如何找他?”
“例行的会面就登在《汉堡晚报》的征婚广告上。佩特拉,二十二岁,金发,娇小,前歌手——这些鬼话。乔治,听我说。莱比锡是个危险的无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大部分都还在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