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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为了要让他经常接受当局的恐吓,他必须每六个月向该情报机构的法律顾问哈瑞报到,接受一番关于“秘密”的教诲。老帕尔弗莱一度是汉娜的情人,一位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人,因此可以很可靠地负起一个任务,让别人的背脊骨挺直。依照以上所述诸点,这整件事,关系到某位俄国女人及她朋友的文学手稿,和此手稿的内容(不管他对此内容所知多少),以及由某一位英国出版家所扮演的那一部分,均在此时庄严地宣布无效、死亡、消灭,并且落幕,从今日起直到永永远远,阿门。
此文件的一份副本收藏在我的保险箱中,一直到不可预期的将来,尼基读了两遍,李格也站在他身后读了一遍。然后,尼基就陷入了沉思。他不管有谁在看着他,谁正巴望着他签字好结束这一棘手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买主,不是卖主。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站在莫斯科那间旅馆的房间窗口,记起了他如何希望自己能将旅行用的靴子高挂起来,过安逸舒适的日子。此时他心中突发奇想,也许神果真听了他的祷告,并且照着他的祈求为他成就一切所求所想。于是,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大家都心里发毛。
“嗯,我希望那个美国人庄尼会付这笔账,哈瑞。”他说。
但这个玩笑并没有得到任何掌声,因为它也的确就是事实。因此尼基拿着李格的笔,签了字,然后把这份文件给了我,看着我在“证人”的那一栏签上了霍拉帝欧·帕尔弗莱。我签名潦草的历史已有二十年,即使我签的是“海因斯牌西红柿汤”,尼基或是其他任何人也都不会发现有何差别。我把它放回了我那皮制的“棺材”,轻轻地把盖子合上。此时大家握了手,互相交换了自己的保证。克莱福低声说道:“我们很感谢你,尼基。”就像在电影里一样,尼基不时地要自己相信,他也曾经参与过。
之后,大家都跟尼基再度地握了握手,目送他高贵地踏着夕阳离去,或者更正确地说,是看着他神情愉快地下了楼,与体格大他两倍的李格·沃特边走边聊。在美国为其利益所做的强大压力下,我已取得许可证,担保他们可以监视、窃听尼基所有的行动。
于是,他们在他家和他办公室的电话上都装了窃听器,拆开他的信件,并且在他心爱的“胜利”车后轮轴上安了一种电子零件。
他们在他下班后跟踪他,并且在他将辞职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中,买通了一位打字员,盯住他这位“可疑的外国人”。
他们在他常去猎艳的酒吧里,为他安排了一位女友随侍在侧。不过,尽管他们为了因应美国强大的利益需求,采取了这些既繁琐又无用的防范措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没有听说尼基有过任何吹嘘或轻率的举动。尼基此后从未抱怨过,也没有吹过牛,更没有大肆张扬。事实上,他可以说是这种交易中绝少数乐天知命者之一,也为这个故事画下了完美的句点。
他除了是完美的结局以外,更是完美的序曲,且一去不复返。
他从没有要与巴雷,也就是那位伟大的英国间谍联络。他活在一种敬畏他的生活中。即使他那家录影带店盛大开幕的时候,也正是这位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英国幕后英雄最需要有人作伴的时候,他都没有逾越规矩。也许对他来说,知道有一晚在莫斯科,当这个古老的国家召唤他的时候,他也曾经扮演过一个他长久以来一直渴望扮演的英国绅士角色,这就满足了;或者他对于心中的波兰能够踢了隔壁的苏联一脚,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许存在他脑海里的卡佳,那一位坚强、高尚、勇敢、美丽的卡佳,让他忠实地活了下来。那一位卡佳,即使自己身处险境,也还不忘叮咛他可能遇到的危险,告诉他说:“你必须相信你所做的。”
尼基相信了。他也很高兴自己相信,如我们任何人都应该的那样。
他开的录影带店也欣欣向荣了。这是一件轰动的大事,经常门庭若市,包括从那个高德格林来的警察(我已警告过他不要找尼基的麻烦)。对某些人而言,是乐观其成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爱他,是因为在他的眼中,我们扮演着我们所希望扮演的角色。我们是负责保护国家安定的神,是全能的勇士,无所不在的监护人。这种看法,巴雷似乎从未有过。汉娜虽然有过,但也只能从外表上认识这个单位,知道这是一个她无法跟我走进来的地方,是一个一切希望都得止步的地方。因此,她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绝望地离去。
就在几个星期以前,当我为了某种理由把情报局的人大加赞扬一番的时候,她对我说:“对我来说,他们不但不是良药,反而更像是恶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