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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J.C.爬到一半的时候,此时的他正向下爬,双脚和背部要比他的头部高,突然间横亘在缝隙上的梯子又往下面的雪中坠了大约6英寸,我连忙再次稳住身体,做好准备应付他掉下之际我拉住绳子时对脊柱产生的猛烈震荡。

我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冰隙远端新延伸出来的冰雪架状突出物足够结实,支撑的时候也够长,所以让-克洛德安全地爬了过去。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留在梯子上,把几枚冰锥用力凿进了他爬向的那面布满残冰雪屑的蓝色冰壁上。他拿出两根事先裁好的6英尺长奇迹绳,并将它们一端系在冰锥上,然后把另外一端绕在梯子的两边,一直到绳子绷紧为止。

这起不到多大保护作用,但聊胜于无。

现在透过猛烈的暴风雪我几乎看不到让-克洛德了,不过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这时候他正把他自己的长冰镐从背包里拉出来,并把它深深插进裂缝那一边大约10米开外的地方。他把更长的绳子系在新的破冰锚固点上,而且让人惊讶的是,他又爬回了梯子上,把这些新的支撑绳索系在梯子的中间部分。我把另外两根系在我们自己破冰锚固点上的绳子扔给他,然后他向前移动,把这两条绳子系在梯子靠近我们的这一端。接下来,他并没有站在我们所在的裂缝一边,而是再一次费力地爬到了严重倾斜的梯子上,而且这次是冰爪冲前,倒着爬回去的。

他站在对面的残冰雪屑上,使用破冰锤和带着连指手套的双手清除了一些残冰雪屑,以便挑夫能更容易地站起来,顺着8英尺长的崎岖垂直斜坡走到冰川上。

他把他自己的保护绳和最后一卷奇迹绳索从裂缝那边扔给我,然后慢慢退回去,把他那一端的绳子绕在他的冰镐锚固点上,随后做出保护的姿势。

“好,”我尽可能用最有威信的语气说道,“拉帕第一个。巴布,在我把我和克莱罗克斯大人的保护绳系在拉帕身上时,你要拉住另外两个人。还请你告诉拉帕和其他两个人,要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身体,爬到梯子那边去,而且劳驾,背包不能取下来,要慢慢靠过去。告诉他们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就算梯子会折断,对这些新绳拴也不会有影响,我和克莱罗克斯先生都会拉住你们的。好了……拉帕先上……”

有那么一刻,这个已经吓坏了的夏尔巴人并没有走上前来,而且我肯定我们都想撒手逃跑。

不过到了最后,在我打了许多手势,巴布・里塔用尼泊尔语喊了很多话之后,拉帕终于开始一次向前爬1英寸,向着梯子爬了过去,然后试着把他的膝盖放在梯子那依旧结着冰的边缘上,一次只挪动一只他那戴着连指手套的手。时间漫长无比,好在拉帕终于爬过了梯子,让-克洛德为他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这个被冻伤了的夏尔巴人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那一边嘻哈大笑。

还有我们四个人,我疲惫地想。不过我还是笑了笑,示意一瘸一拐的昂・蚩力趴下,爬到前面来,然后把我们俩的绳子系在他身上。

良久,四个夏尔巴人都到了冰隙那一边,再次系好了他们自己的登山绳,我使尽浑身力气把深深凿进冰雪中的那三把冰镐拔出来,然后用力丢到了缝隙另一边。J.C.把它们都捡了回来。

此时只有让-克洛德一个人拉住我了,不过他抛给我的第二根绳子还系在他自己那把依旧作为破冰锚固点的冰镐上。我把一条松散的奇迹绳系在我身上,在我的脚上打了一个普鲁士绳结,以防梯子在我身下断裂。登山者掉进冰隙时,若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借助普鲁士绳结爬出冰隙,也就是通过绳结制造出小小的攀登镫索脱困,要比让一个人或几个人在另外一边拼力把他拉上来效果好很多。

我笨手笨脚地穿过梯子,这时候我居然向下看了看那道裂缝中令人目眩的蓝黑色深渊,这么做简直大错特错。在这架摇摇晃晃、边缘结着冰的倾斜梯子下面,仿佛有一个无底洞,不是仿佛,那真真正正是一个无底洞。人到了梯子上,梯子似乎向前下方倾斜得更加严重了。我感觉血直往头上冲。

接下来我爬过梯子,好几只热切的手臂帮我站了起来。我把连着所有人的绳子重新系在自己身上,然后回头看了看那架如蛛网一般乱糟糟、临时搭建起来的梯桥,我们几个人刚刚都从那上面爬了过来。这时候疲惫不堪的我因为还活着这个事实不由得感到一阵纯粹的快乐,于是我也像拉帕・伊舍刚才那样,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让-克洛德在前开路,还像刚才那样,我用绳子把自己系在第三位,也就是巴布・里塔的后面,然后我们继续冒着暴风雪缓慢地向冰川下方走去。我看得出来,昂・蚩力和拉帕东倒西歪地走着,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他们冻伤的双脚带来的疼痛;他们的脚冻僵了行走反而更好一些。

不知怎的,我始终搞不懂J.C.到底是怎么一直找对路的。我们来到了冰川较低的地方,再一次穿行于令人压抑的高耸冰柱之间,这里的新雪比较少,我们能够看到更多的竹枝,这些竹枝仿佛被人粗心大意地飞快洒在一张雪白白纸上的墨渍。在这个灰蒙蒙的下午,大雪和天空连在了一起,巨大的冰塔就像穿着白衣的巨人幽灵一样突然从我们前面和周围冒出来。

然后我们来到了横亘在我们和二号营地之间的最后一个障碍,只要能跨越这个障碍,我们就可以喝到新鲜的水、滚热的汤,还可以吃到真正的食物。这个障碍就是在营地上方不到半英里处的最后一道冰隙,这道缝隙上原本有一座又宽又厚的雪桥,我们还在上面系了绷索,这样在穿越雪桥时就能产生一种安全感。

绷索还在原处,不过因为上面结了冰,所以它们全都陷进了雪中。雪桥连影儿都没有了,全都掉进了那道宽阔的冰隙里。

我和让-克洛德靠在一起对表。现在是下午4点30分过一点儿。四十五分钟之后,或许还到不了四十五分钟,冰川就会完全被珠峰山脊的阴影笼罩,慢慢变黑。大雪还在不停地下,气温也在持续降低。随后我们分别向左右,也就是裂缝延伸的两个方向走了半英里多的距离,然后认为雪桥才是跨越这道裂缝的最佳方式。就算我们尝试再次横穿冰川,也没有竹枝可以在遍布冰雪覆盖的冰隙中间给我们引路。我们只能等到明天早晨再行动,而且如果老天关照我们的话,明早天气可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