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民(第8/9页)
“盯住他,看他在干什么。”
锡克教徒进入洗手间,把地上的一些垃圾扫进簸箕。那个身穿奶油色西服的人没有进小隔间,而是在洗手。古尔・辛格取出抹布,开始擦拭洗手台盆内外。对方没有注意他。锡克教徒继续忙着这些卑微的工作,但他留心检查了一下那些小隔间里是否隐藏着其他人。这里是会合点吗?是移交的场所吗?当他仍在擦洗时,那位商人烘干双手,提起公文包离开了。没有在这里碰头。他报告了比尔・布特勒。
这时候,非英国公民检查柜台后面的一位护照查验官,朝从他面前经过的一个形象不佳的嬉皮士点点头,并朝玻璃幕墙使了个眼色。布特勒接收到信号,打了个电话。在通往海关大厅的走道上,一位装作刚从飞机上下来的年轻女士佯装系鞋带,然后她直起身子,注意到了她前面那个穿牛仔裤和牛仔衬衫的人。她跟了上去。
雨果・西摩进入走道后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混在一大帮经济舱旅客中。他是在消磨时间,比尔・布特勒想,把自己混入到人群中。但为什么要穿这么显眼的西服呢?这时候,一个匿名电话打了进来。布特勒从通信器里接听了总机话务员汇报的有关该匿名电话的情况。
“美国口音,”总机话务员说,“追踪到一个穿牛仔裤和牛仔衬衫的加拿大嬉皮士,留着一头脏兮兮的长发和一把胡子,他的帆布背包里装着一票货。然后挂断了。”
“盯住他。”布特勒说。
“动作好快啊,头儿。”总机话务员的口气很是羡慕。布特勒沿着不对公众开放的廊道,快步走到另一面玻璃幕墙后面就位,但这里是海关查验区域,特别要注意的是没有物品申报的绿色通道。如果嫌疑人中有任何一个走向红色通道,那反倒奇怪了。
他对刚才的匿名电话颇为高兴。这就和之前想到的模式对上了。嬉皮士是打掩护的,是表象。实际携带货品的是那位令人尊敬的商人。真是个不错的花招,但这一次,多亏那位失眠的尽责公民,这招行不通了。
来自曼谷的行李将从六号皮带机出来,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人围在那里。大多数人已从大厅尽头推来行李车。西摩先生在旅客之中。他那只真皮硬壳旅行箱早已随第一批行李出来,但他刚才没在那里。头等舱的其他旅客已经走了。真皮箱子已经转了二十圈,但他一直没去看它,却盯着墙边与外面行李装卸操作区相连的入口。
嬉皮士多诺万站在十码距离之外,仍在等待他那只黑色的大背包。希金斯先生和他的妻子女儿推着两辆行李车,刚刚走到行李提取转盘旁。这是朱莉第一次出国旅行,她坚持要有单独的一辆行李车放置她的小箱包和普吉娃娃。
旋转的箱包一件又一件地被各自的主人认出,从转盘上拖下来装上行李车。绿色通道前已经开始排起长队,另两架珍宝喷气式飞机的旅客——大部分是美国人和一些从加勒比海度假返回、经迈阿密转机过来的英国人——也加入了他们,现在队伍已经壮大。十几个穿制服的海关官员,一些在行李大厅,另外一些在通道内,他们佯装厌倦,暗地里观察着。
“在那里,爸爸。”
几位旅客回头看了看,然后宽容地笑了。朱莉・希金斯可不会认错自己的箱子。那是一只中等尺寸的新秀丽牌旅行箱,上面贴着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图案:史酷比、威利狼和哔哔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她父母的两只旅行袋也出现了。爱整洁的约翰・希金斯小心翼翼地把箱包摆上行李车,以防它们倒下来。
嬉皮士看到了自己的帆布背包,他一把提起包背上双肩,对行李车不屑一顾,然后迈开大步朝绿色通道走去。西摩先生终于拿起他的真皮旅行箱,放上一辆行李车并跟在后面。绿色通道里,比尔・布特勒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着这些疲惫的人们列队从玻璃墙幕前经过。
行李大厅里,一名闲着的搬运工朝袖口简短地说了一句话。
“嬉皮士在前,现在过来了,丝质西服在他身后十码的地方。”
嬉皮士没能走远。他在距离象征解脱与好运的出口还有一半路程时,被两名穿制服的海关官员挡住了去路。当然是有礼貌的,绝对有礼貌。
“对不起,先生,请你往这边走好吗?”
加大拿人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跟我们走一趟,先生。”
加拿大人提高了嗓门。
“你们他妈的给我站住。我在飞机上熬了十三个小时,现在不要跟我说这种屁话,你们听到没有?”
他后面的队伍如同收到命令一样停了下来。然后,人们按照英国人的习俗,在别人吵架的时候努力看别的地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排队朝前走。雨果・西摩就在他们之中。
被卸下小包和大背包之后,加拿大人仍在大声叫喊提出抗议。他被推往一扇边门,进入了一个搜查室。后面的旅客跟上了队伍。穿奶油色西服的商人差不多已经到了出口的拱门那里,这时候,他也遭到拦截。两名海关官员挡住他的去路,另两名截断了他的退路。
一开始,他似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他黝黑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神色。
“我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请您跟我们走,先生。”
他也被带走了。比尔・布特勒在单向透明玻璃镜后面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大鱼呢。追捕结束了。那些箱包,还有里面装的东西。
搜查花了三个小时,在两间相互隔绝的套房里分别进行。布特勒一会儿走到这间,一会儿走到那间,挫折感在不断增加。当海关打开行李时,如果里面装了他们要找的东西,那么这会儿应该早就找到了。他们把嬉皮士的两只背包倒空,还搜查了衬里和框线。除了几包好彩香烟,他们一无所获。这并没有使比尔・布特勒感到奇怪。打掩护的人决不会携带任何违禁品。
让他感到气馁的是雨果・西摩。他们把那只真皮旅行箱在X射线安检设备里反复检查了十多遍,还量了内外尺寸,试图找到藏在里面的夹层,结果什么也没找到。那只鳄鱼皮公文包也一样,里面只有一瓶解酸药片。他们把两片药丸捣碎后,对药粉进行了化验。化验结果仍然是解酸药片。他们还要求西摩脱去衣裤,用安检设备扫描衣物。然后,他们还让他光着身子过了遍安检,以查明他体内是否携带任何物品。什么也没有。
到了大约十点,还有十五分钟,就得放了那两个人。西摩已经在大声威胁要采取法律行动。布特勒未加理会。受检查的旅客通常都会那样。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海关真正拥有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