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撬 棍 9(第2/4页)

院子里空荡荡的,在离围墙较远的院中央有一把混凝土凳子。围墙高十英尺,墙面很光滑,任何人都无法爬上墙头。

至于卫生设备,房间里有一个凹陷处,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孔,可供方便,上面还有一个淋浴喷头,但开关则由外面的警卫控制。

因为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由直升机运来的,所以从外面看,雪地上只是多了一块停机坪。除此之外,这座木屋矗立在五百英亩的土地上,虽然四周一百码范围内树木都被砍光,但从外围看上去,周围全是松树和云杉。

随后警卫人员来到了。他们大概是全国规格最高的十名监狱看守,包括来自兰利的两名中级情报官,另外八名是初级特工,刚从中情局培训学校“农场”通过了心理和体能测试。他们原本希望他们的第一份工作能令人血脉贲张,可眼前只是一片林海雪原。不过,他们具备一流的体能,渴望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关塔那摩湾的军事审判在二○○七年一月底前开始了,是在审讯楼一个大房间里进行的,不少这样的大房间已经重新装修成了司法室。如果有谁指望看到像电影《义海雄风》里面杰赛普上校那样近乎疯狂的表演[20],他肯定会大失所望。审判的程序是低调的、有秩序的。

共有八名囚犯被认为“没有进一步的危险”而可以考虑释放,其中七个大声叫嚷他们是无罪的。只有一个人傲慢地保持着沉默。他的案子被安排在最后听证。

“囚犯伊兹玛特・汗,你希望审讯翻译成哪种语言?”主持审判的上校问。他坐在房间尽头的讲台上,背面的墙上是美国国徽,他的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位少校,女的是一位上尉。他们三人都来自美国海军陆战队司法处。

囚犯面对着他们,他身边的海军陆战队卫兵把他拉起来站直了。两张台子已面对面地放置好了,以供控方和辩方律师就席,控方律师由军方派出,而辩方律师则来自民间。囚犯慢慢耸了耸肩,盯着那位女上尉看了好几秒钟,然后把目光定在了法官头顶上方的墙面上。

“本法庭知道囚犯懂阿拉伯语,所以本法庭将使用这种语言。有反对意见吗,律师?”

这是向辩护律师提问的。律师摇摇头,在他接手这个案子时,就有人针对这位当事人向他提出了警告。根据他从各方面所收集到的消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当然,如果当事人能够配合,那么情况会好一些,至少自己不会太尴尬。他摇了摇头。没有反对意见,可以用阿拉伯语。

那位阿拉伯语翻译走上来,站在几个海军陆战队卫兵旁边。用阿拉伯语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关塔那摩湾只有一个普什图语译员,他已经与美国人耗了很长时间,没能从他的阿富汗同胞的那里套出什么话来。现在他无事可做了,感受到了完成任务的轻松。

关塔那摩湾只有过七个普什图人囚徒,这七个人都是五年前在昆都士被错误地归到外国武装分子一边的。四个已经回去了,都是些头脑简单的农家男孩,他们都真诚地放弃了穆斯林极端主义;另两个患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仍在接受心理治疗。这个塔利班军队的指挥官是最后一个了。

控方律师开始发言,译员随之说了一连串咝咝作响的阿拉伯语。其大意是:美国人要把你发回大牢里,关上一辈子,你这个骄傲自大的塔利班狗屎。伊兹玛特・汗缓缓低下头,把目光转向译员那边。这双眼睛说明了一切。黎巴嫩出生的美国译员继续翻译。这个阿富汗人也许会被套上一件滑稽可笑的橙色连身囚衣,戴着手铐脚镣,但你永远无法知晓这个混账在想些什么。

检察官的发言很简短。他强调了被告长达五年的沉默,还拒绝提供任何针对美国的恐怖活动的同伙姓名。还有,被告是在参与一场残忍杀害一个美国人的监狱暴动时被抓获的。说完他就坐下了。他对结果没有疑问,这个人应被继续关押。

辩方律师的辩护词稍长。作为一个阿富汗人,被告与“九一一”暴行没有任何瓜葛,这点值得庆幸。当时被告正在参与的战争纯属阿富汗内战,他与“基地”组织的阿拉伯人也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毛拉奥马尔,以及阿富汗政府对本・拉登及其同伙的庇护,那是独裁政权的行为,而伊兹玛特・汗先生只是一名军官,不属于决定政策的领导层。

“我真诚地希望法庭承认这个事实,”律师总结说,“如果这个人是一个问题,那也只是阿富汗的问题。现在阿富汗已经有了新的民选政府。我们应该把他遣返回去交给那边处理。”

三位法官退庭了。他们离开了三十分钟,回来时,那位女上尉因愤怒而涨红了脸。她无法相信她刚才听到的话。但上校和少校曾经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见过面,知道他的命令。

“囚犯伊兹玛特・汗,站好。本法庭获悉,卡尔扎伊总统已经同意,如果你回到你的祖国阿富汗,你将被判处终身监禁。因此,本法庭再也不愿为了你而加重美国纳税人的负担。我们将把你遣返回喀布尔。你返回将会与你到来一样,戴着镣铐。本案到此结束。休庭。”

大为震惊的不止上尉一个人。控方律师在想这案子会对他今后的职业生涯产生什么影响;辩护律师感到格外轻松;那个译员愣了一会儿,还以为这个疯子上校会下令卸去手铐,如果那样的话,那么他——一个贝鲁特良民的儿子,将会无地自容。

英国外交部坐落在伦敦查理国王大街,离白厅很近,从查理一世被砍头的议会广场窗户可以一眼望到。在前一年夏天成立的那个礼宾小组,在过完二○○七年元旦后又开始上班了。

他们的工作是与美国人协调即将到来的二○○七年西方八国会议的细节事宜。二○○五年,全球最富有的八个国家在苏格兰鹰谷酒店召开了峰会,这次会议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成功的。这个意义,与往常一样,就是诘问的抗议人群逐年增多。在鹰谷酒店周围,珀斯郡如画的风景被充当警戒线的绵延几英里的铁栅栏玷污。进出酒店的路不得不设置了隔离栏和警卫。

在两个过气明星的带领下,抗议队伍呼喊着“联合全球一百万贫困抗议者”的口号,向附近的爱丁堡进军。这仅仅是反贫困的游行队伍,之后是反全球化的抗议人群,他们挥舞着标语,向酒店投掷面粉包。

“这些傻瓜难道不明白全球贸易正是为反贫困创造财富吗?”其中一位外交官愤愤地说。答案是,显然不明白。

热那亚会议是不堪回首的。所以二○○七年的举办国美国抛出了他们的宗旨:简约、优雅、高效。会议的地点可以豪华、富丽堂皇,但必须绝对隐蔽和避人眼目、安全可靠、严密可控。这个礼宾小组关心的是细节问题,还有美国的中期选举,就在即将到来的四月举行。所以英国外交部的这个礼宾小组接受了上述要求,投入紧锣密鼓的行政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