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三 绅士(第9/16页)

“哦,你继续玩花吧,我去看一眼你的败家同事。”黄芪说完转身走了,新住进来的这位实在太老实,让干什么干什么,让怎么样怎么样,没有一星半点的抗拒,黄医生忍不住幻想,要是全天下的病人都这么老实,大家治病就好好治病,养伤就好好养伤,别老是身在医院心在警察局的,早点好了回去,早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多好?

像盛遥这样的混账东西,驴年也不让他出院!

黄芪气势磅礴地一推门,盛遥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手指不慌不忙、但迅捷无比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等黄医生飘到他面前的时候,证据已经全部销毁干净,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什么颁奖晚会的视频,正好进行到中间,一个花花绿绿的歌星,在台上又蹦又跳地唱歌。

盛遥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相当无辜:“大夫,查房呀?”

“嗯,看看你还有气没气。”黄芪慢条斯理地说。

盛遥也不生气,显然是受气受习惯了,从善如流地把手指往自己鼻子底下探了探,报告:“还有气呢。”

黄芪冷哼一声:“祸害遗千年。”

有爱心的小护士正在帮姜湖整理病房里的花,把每一张贺卡都抽出来念给他听,姜湖精神有点不济,又不好意思辜负了人家的好心,只能强打精神在那听着。

“给我的救命恩人,谢谢叔叔——林林。嗯,这字写得弯弯扭扭的,估计是那孩子,大人临时教的。”

“你的行为让我们都非常感动,祝你早日好起来——有缘和你同乘一车的乘客。”

“孩子,好好保重身体——看见电视的观众。”

“我们都希望你赶快好起来——默默祝福的人。”

姜湖听着听着,心里就感动起来,嘴角越扬越高。

“咦,这束花长得好奇怪……”护士小姐看着手上的花束,“这什么花呀?不会是自己从哪个园子里摘的吧?”

姜湖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楚,眯起眼睛望过去:“什么?谁送的?”

“我看看,这张贺卡上写的是:你是个特别的人,只是我却不明白,究竟你是假的,还是这个世界是假的……这够文艺的,什么意思?还没有署名。”

“能把那束花拿过来我看看吗?”

护士把花束拿到他面前,那束花很奇怪,虽然用包装纸包着,但是里面的花却不大像是从花店里买来的,里面只有两种花搭配在一起,一边是粉红色的一串,开得像铃铛一样,另一边是紫色的,还带着突兀的黄色花心,看上去像是某种菜的花,总之非常怪异。

护士指着紫色的花说:“这个我知道的,小时候住在农村的奶奶家,我在她家园子里见过,是茄子花。”

“茄子?”

“嗯,不过旁边那个,我就不认识了。”

姜湖苍白的手指划过花束粗陋的包装纸,半晌,才轻轻地说:“这是毛地黄,一种有毒的植物,可以做药。传说中狐狸会把它的花套在自己的脚上,防止自己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发出的脚步声,所以也有人叫它狐狸手套,是一种代表谎言的花,你猜……茄子花的花语是什么?”

“啊?一种菜也有花语?”

姜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茄子花,但是我想,它的花语应该是真实。”

“真的假的?”护士傻了。

“不知道,我猜的。”姜湖眨眨眼睛,挺无辜地抬头笑笑,瞬间把爱心充沛的小护士给秒杀了,姜湖继续说,“我病房外面应该有局里派来的值班人员,能不能麻烦你让他把这束花用证物袋包起来?它可能需要被送回局里检查一下指纹,顺便帮帮忙,把可能接触过这束花的人员——包括你的指纹都采集一下,我想……如果我们幸运,或许放炸弹的凶手会把他的痕迹留在上面。”

晕晕乎乎的小护士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事关重大,赶紧把花束和卡片放下,一溜烟地跑了。

凶手送花到姜湖病房这件事,瞬间传达到了每个参与调查的人员那里,沈夜熙当即带了一帮人开过来,把姜湖的病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连盛遥也从自己病房抱着笔记本过来凑热闹。黄芪大怒,敲着门吼:“这他娘的是医院,不是你们那专门研究变态和杀人犯的神经病专属办公室!”

几个人对视一眼,最后目光都放在杨曼身上,盛遥深情地说:“美人!”

杨曼娇羞:“公子!”

盛遥捧心:“小生深陷虎穴,不得自由,为之奈何。”

杨曼掩面,做垂泪状:“公子乃是红颜多薄命也。”

盛遥:“美人可愿为我辈解忧?”

杨曼:“红袖添香,泼茶研磨,定未有辞。”

盛遥一指黄芪:“美人,上,搞定他!”

沈夜熙等人离这俩人远远的,各自低头看鞋尖做默哀状,表示撇清关系。

杨曼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落到过黄芪手里的人……以及,杨警官的老爸没退休之前,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她从才子佳人的白日梦里被残忍地唤醒,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伸手去拽黄芪:“哥们儿,出来一下吧,咱俩聊聊。”

啧,这变脸速度。

黄芪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她的咸猪手,万年不变的白面皮上居然有点泛红:“杨小姐,你们这种情况是违反规定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杨曼两手一摊,活脱脱一个警痞,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把勾住黄芪的肩膀,这回对方可没躲开,被女流氓生拖硬拽地给弄了出去,盛遥眼尖,偷偷回头跟几个人说:“看见黄大夫那耳朵尖了没,都红了。”

他贱笑不已,被沈夜熙和安怡宁一人赏了一巴掌。

盛遥顺手去查了一下茄子花的花语,还确实有这种花代表“真实”的说法。

一个神经失常的炸弹狂,送了一束代表“真实”和“谎言”的花到受害者病房?沈夜熙觉得对方简直疯得厉害。

他皱着眉问:“浆糊,你说说关于你那捧花的事吧?”

姜湖说:“先说明一点,无论寄这束花的人是不是嫌疑人,我都觉得,这个人有可能是个女性。”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沈夜熙说:“投弹犯通常懦弱,时常带有性功能障碍,是女性的可能性非常小,除了恐怖袭击之外,基本没有发生过女性投弹嫌疑人,你告诉我,你的依据是什么?”

“不,如果贺卡是嫌疑人寄的,这个人的行为不符合典型的投弹犯特征。”

“什么特征?”安怡宁插了一句。

“恐怖袭击通常为了表达政治立场,一般发生后会有人迅速表示负责。普通的投弹犯则通常是男的,社交能力差,不合群,一般有案底,做这件事是为了破坏,和纵火犯相近,可能具有成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