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桂枝疏双月忆霓裳,杏子红单衫梦西洲(第4/7页)

只是他们人数虽多,声势复壮,却苦于船身庞大,在苇丛中周旋不开。

刘则轩撑篙向苇丛中疾走,他不熟地势,一转之下,竟走至苇丛中一片空旷的水域中,若是那群黑衣人赶到此处,只怕他们的竹筏也不占任何优势了。

正紧急间,风吹云散,明月皎然,那箫声又自幽幽响,如泣如诉,婉转悠长,桑卫兰见一轮明月映在水中,猛然间触动心事,“这调子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对了,夏老板时常唱起的!”

二刘兄弟急于撑篙,哪里有心思听曲?刘则轩微微一笑,“这吹箫的人,倒真像是来帮咱们的!”

桑卫兰一直觉得那箫声若有所示,又觉得那旋律实在熟识,随口道:“指碧落足下云生冉冉,步青霄听耳中风弄纤纤。

乍凝眸星斗垂垂似可拈……对了!你们瞧!月亮!月亮!”

二刘听说,都向天上瞧去,只见天上一轮圆月,皎洁莹晶,法相庄严,更瞧不出有何特别之处,桑卫兰忙又叫道:“看水面,水面!”

二刘闻言向水中瞧去,只见水中赫然现出两个明月!不觉都吃了一惊!再定睛细瞧,只见有一轮明月虽已微残,却是晶莹皎洁,正是天上明月之影像。

而另外一轮,则十分圆满,却幽幽地放着绿色的莹光!

“二哥,桑老板,”刘则举不由叫道,“水下有东西!”

桑卫兰不语,直盯着水面下的那轮莹光,月光明净,湖水通透,微呈碧色,除了随水波颤动的几缕水草,澈静如明镜一般。

他凝神细看,绿光之后,似乎有个黑黢黢的物体,足有丈把长,只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而绿光所及之处,竟不见“大鬼”游过。

桑卫兰想了一下,抡起长竿向前挥去,刘则举正在他前面,几乎被他击到,忙向后一闪,那长竿正击中水面,水花四溅,竟泛起了几点微微的绿光。

刘则轩也不解何意,向水面望去,原来桑卫兰击中了一条小鱼,肚皮朝上,正漂在水面上,他又是急又是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鱼?”

桑卫兰向他摆了摆手,“那绿光有蹊跷,我下去瞧瞧!”

刘则轩吃了一惊,忙去拉他,“不行,万一是他们做好的圈套呢?”

一语未了,桑卫兰已经“扑通”一声,向水下游去。

二刘兄弟皆吃了一惊,在这一怔之间,只见前方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划着木舟,从苇丛中穿了出来,倏臾之间,几至眼前,二刘兄弟相对使了个眼色,手执长竿,双双跳至湖中。

夜暮已深,湖水比先时更加冰冷剌骨,刘则举向苇丛深处游去,刘则轩却一把拉住他,拽着向那绿光之处游去,刘则举忍不住回头向上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赶了回来,聚在一处,冷冷地向下瞧着,片刻,一个黑衣人吹响了笛哨,那刺耳的哨音刺破水幕,传了下来,刘则举想起适才两只“大鬼”将一个黑衣人撕裂,忍不住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刘则轩似乎感觉到了,拽着他,加速向前游去。

两人快降至湖底时,那绿光突然不见了。

湖水又深,月光照不进来,刘则轩心中一惊,却见那绿光晃了一下,片刻,又晃了一下,不过数米之遥。

方知是桑卫兰所为,两人忙向那绿光所在这处游去。

走得近了,两人都吃了一惊,原来绿光闪现之处,是个直径两尺许长的水泥汀管子,约寸许厚,一人通行其内绰绰有余,不过边缘参差,像是曾被人砸毁过。

向后望去,那管道黑黢黢地一片,不知有多长,也不知通向何处,两人正惊奇间,只见管内绿光一闪,原来,桑卫兰已经钻入水泥汀管中,手中拿着那发光之物,正在向他们示意,两人忙一先一后,也游入管道之中。

水泥汀管道内壁砺不平,好在足够一人通过,只是水寒刺骨,二刘无处可换气,只能加速游动。

游了大约十米,管道转为垂直向上,两人自幼湖畔长大,水性极好,此时已追上了桑卫兰,三人向上游去,游了足有十多米深,隐约见前方有微微的光,想是夜色月光,二刘正觉得有些气闷,有些支撑不住,只见上面桑卫兰一跃而上,不见了踪迹,二人知是有了出口,忙跟着跃上。

原来那管道之上,是个二米见方的天井,天井与深湖相联,井底的积水淤泥,足有半米之深,桑卫兰正站在一旁,不住地大口喘息,刘则举抺了一把脸,一面调节气息,一面不住地四下张望,只见这天井亦是由水泥汀抺制而成,只是光线幽暗,“这是什么鬼地方?”

桑卫兰只顾喘息,并不答话。

刘则轩弯下腰,在水底摸了一把,细细一看,不过是污泥枯叶,“我知道了!你看这井下的淤泥,一定是待清园里用来排水的,直通到外面湖里!”

“这么说,我们已经到待清园里了?”刘则举一怔之下,喜不自胜,“竟然被我们摸了进来,运气运气!”

“这可不是运气!”桑卫兰摇了摇头,“那湖足有数里之广,这排水的管道恐怕不超过十个,连图纸上也未标明,如同大海里捞针,我们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今天的事,怕是有高人指点!你们忘了这个了?”他伸出手来,手中竟是一团莹莹的绿光!

刘则举忙伸手抢了过来,刘则轩也忙凑过看,竟像是一面普通的铜镜,镜面上不知涂了什么,幽幽地泛绿光,刘则举抬起头来,“二哥,你的脑袋都绿了!”

桑卫兰忍不住一笑,刘则轩微微叹了一声,“老三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刘则举自知言辞莽撞,不觉伸手挠了挠头,“二哥,这到底是个东西?”

“是什么我也不知,”刘则轩将那东西翻覆查看,“不过放在那个排水管外,一定是有意指示,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吗?他怎么知道管道的位置?又怎知我们会来?”

他的目光望向桑卫兰,桑卫兰沉吟片刻,“还记得那吹箫的人吗?倒像是有意助我们!”

刘则轩点了点头,桑卫兰说得没错,几次涉险,都是那人吹起箫声,引开火力,三人方得脱险。

“这人对待清园似乎很熟,”刘则轩皱了皱眉,“他又为何来助我们呢?”

“难道是杜云铮?”刘则举问。

“杜云铮虽强,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本事,”刘则轩摇了摇头,“怕只怕,是夏家设下的圈套!”

“若是夏家,何如刚才在湖面上将我们一举擒获?偏偏要损兵折将,兜这样大一个圈子?”桑卫兰冷笑着说。

刘则轩默默地点了点头,桑卫兰说得有理,适才夏家在湖面,已经死伤了几人,其中还有一个队长,没有必要演这样的苦肉计。